只有小学文化的梁桂兰一双粗糙的手在儿子的背上那一个拍啊,每一下都拍进了中国传统女人内心浓浓的亲情和厚爱。
忽然,梁桂兰猛然想起了什么,推开苏卉开,扭头朝屋里大喊:“他爹!孩他爹!赶紧出来,三娃回来了!三娃回来了!”
叫了几声,居然没人应。
梁桂兰一脸愤懑,对苏卉开说:“哼!死老头子肯定又跑后院伺候他那些野花去了!”
苏卉开的父亲苏志国喜欢伺弄花草。
苏家在县城小学路边开了个小卖铺,买卖日用品和零食之类的乱七八糟小玩意。最近这两年铺子交给了女婿打理,老两口轻松多了,在家里养老。
有了时间,苏志国的爱好得以充分发挥。
但是和别人不同,别人喜欢买花买盆景来养,苏志国喜欢自己找,路边的花儿,还有山沟里的奇形怪状树根,都是他的心头好。
弄回家里都安置在后院里,沿着墙壁摆了一圈,就像个植物园。
这爱好也没少让老婆梁桂兰埋汰,说他是家花不如野花香,放着人家大棚温室里培育出来的漂亮花偏不要,非要找路边的野花。
每逢两口子因为这事磨嘴皮,苏志国就振振有词道:“温室里培育的那叫花吗?那叫矫情!什么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野生的,野生的花才配叫花,那样养殖培育出来的叫摆设!”
把儿子拉进院子里,二姐苏萌也出来了。
她嘴里打着哈欠,揉着眼。
午饭过后,苏萌打算眯会儿,下午还要去见个客户,没想刚入睡,就被老妈梁桂兰一惊一乍的喊声惊醒了。
看到自己的老弟,苏萌上来就抱,一抱,又松开,叹气道:“抱不过来了,你是越长越大了,弟弟,在这么长下去,你找媳妇都难了。谁愿意跟一头熊过……”
闻言,苏卉开就挠头。
姐姐苏萌嘴巴厉害,脑袋也活泛,在家的时候,苏卉开任何时候都不是这位二姐的对手,遇事无论有理没理,姐就是理。
“别跟你弟弟站在院子唠嗑。”梁桂兰拉开女儿,扯着儿子问:“吃饭没有?”
“吃了,在火车上吃了个八宝粥。”
“八宝粥能叫饭?”梁桂兰顿时嗔怪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懂照顾下自己?吃饭吃饭,没点儿面条和馒头,能养人?!你都看看自己,去部队这好几年了,人没长,倒是瘦了!啧啧,你看这胳膊这腿……这部队就不给吃饱饭?!”
一连串的不停的叨叨,让苏卉开哭笑不得,仿佛又回到了初高中年代。
那时候每次从体校回来,母亲也是这样,总喜欢看着自己,捏捏手,看看身板,然后用一种评价猫猫狗狗的口吻说:“瞧着学校的伙食,把我三娃瘦的……”
梁桂兰扯着背囊,把它从儿子的身上卸下。
“哎哟,这东西死沉,你都装啥了?”
“我在G市火车站看到有人卖这种按摩仪,说是对脚好,我这不买一台回来给你试试,看看对你的脚有没有用。”
苏萌凑过来,打开背囊从里头去除那个按摩仪,拿在手看了又看,然后摇头道:“我说我纯真无比的老弟,你是又被人诓了。这玩意就我们小县城到处都是,打着给老人免费按摩的旗号骗钱,没多少用,还不如搞点药水泡泡脚更舒服。”
又问:“多少钱?”
“三百五。”苏卉开说:“我用我的工资买的。”
苏萌说:“我看你就是个二百五。这钱呐,算是扔到水里头去了,白瞎。”
说完,扔到一旁的沙发里。
倒是梁桂兰不嫌弃,上去拿起来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只要是三娃买的,我就用,我就喜欢。苏萌,你能不能别打击你弟弟?他刚回来,你就欺负他。”
苏萌翻了翻白眼,起身朝楼上走去:“我就知道,我是捡来的。”
“死丫头!”看着女儿上楼的背影,梁桂兰转过来将苏卉开摁在沙发里,说:“坐着,妈马上去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转身喜滋滋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