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皮，她伸出指甲开裂开始渗血的手指，慢慢的捏起一张又一张照片，一张又一张报纸，叠好了放在腿上，然后看了起来。

甚至没有看完全部的东西，她便已经确定了真正的寄件人。

上大BBS表白贴上持续三年的偷窥照片出现在寄给唐郁母亲的文件袋里，而这个文件袋里，还有那么多下川新闻的旧报纸。

这一切串联起来，拼凑成再简单不过也再惊悚不过的事实。

有人在当年顾家出事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剪下了相关新闻，然后一路监视着她的生活，从她刚失去双亲开始，到她在下川的每一步艰难的生存，甚至到她离开下川，来到新的城市生活，监视的镜头也依旧从未离开过。

长达七年的监视。

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在阳光下重新开始的时候，原来阴影也依旧笼罩在她的背后，随时准备着将她打翻在地，让一切再次重来。

顾绒把脑袋仰起来靠在墙上，慢慢的将那个名字念了出来。

“田、润、叶。”

她麻木的看着灯光，声音很轻却吐字清晰，像是咬破了舌尖混着血念出来的。

潮水般的疲惫从每一丝骨头缝里渗透起来，蔓延她的全身。

可与此同时渗出来的，还有憎恨。

悄声无息的安静了七年从未消退，甚至在漫长时光里与日俱增的，极致的憎恨。

这种厚重粘稠的恨填满了她的大脑，让她一时间混沌无比，眼眶都被逼得艳红。

她盯着那灯光，被刺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却全无意识般的喃喃，

“总有一天……”

她说，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深巷里的轻声细语没有人听，风吹过，吹散了这一刻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息。

顾绒闭上眼，苍白的下颌坠着一滴晶莹的水，反射出刺目的冷光，啪嗒一声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