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终究大病刚好,午后便先告退回福园门外西北所去。
一路从“万方安和”往福园门走,廿廿心情好,索性自己走着。
树荫花影,扶疏摇曳;日光点点,跳跃如萤虫。
星桂一边小心扶着廿廿,一边轻声道,“依着宜安格格所说,侯格格、沈格格,抑或再加上嫡福晋……格格心下,更怀疑哪一位?”
廿廿眯了眯眼,却因今儿心情好,反倒咯咯一笑,满眼淘气,“我倒是现在知道该不怀疑谁——王佳氏虽也是包衣世家,可她阿玛是文举人,便与这事儿的瓜葛淡了。”
按着宫里的规矩,皇子所儿里的女眷,全都是包衣世家的出身。父兄几乎都在内务府里担着差事,若要查,便人人都有疑点。
这道理便跟之前她收到的那些香包等礼物,若要查,便是人人都要查的道理一样——就算查清楚了,便也将一院子的人都给得罪尽了。
这回要查各位的母家,便不止是得罪一院子的人,而是将那一院子人的母家也都给开罪了。
这是损人一千,自断八百的路数。
便是能查出害自己的人来,却也会因此将自己好容易一点点培植起来的根系,全都挖干净了。
原来便也是因为这样,阿哥爷才不准她自己去查啊。
“格格……”星楣叹口气,“亏格格这会子还能乐出来。格格也不想想,那人若这次不给揪出来,以后还指不定想怎么害格格去!”
廿廿翘起脚来,在地上一斑一点的光影里,追逐着跳了起来。
“……她已经得逞了啊。她既得偿所愿,又何苦再生一计去?”廿廿眨眼而笑。
便是她的蛇盘疮好了,可是她却已经“用了”雷公藤去。那人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又何苦再费周折?况且此时阿哥爷那边查得正严,那人又何必要冒险再设计害她去?
星桂和星楣对视一眼,都苦笑一声,“倒也是的。”
廿廿站住,抬手向天空,将那光影截住在掌心里。
看上去,就像掌上落了一片以光为翼的蝶。
“此事,从今儿起,在咱们房里到此为止。你们也闭口不言,无论谁在你们面前故意提起,你们也再半个字都不提就是。”
“便是有些非答不可的场合,便也都说,我的病反正好了,既然也查不出什么来,便说不定只是我那些日子劳累了,自己病倒的,便不再追究了。”
“格格!”星楣有些不甘,“你就这么放过那人去?”
星桂倒是没说话,只静静凝着廿廿。
廿廿轻叹一声,将手收回,“……自然要查,只是查到的叫我自己心下明白就是,却不是用来张扬,更不可因此授人以柄。”
当晚等骨朵儿也看完了戏回来,廿廿特意过去,与骨朵儿说明了她自己的想法儿。
骨朵儿便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叫我就此收手,就不查了?”
廿廿点头,“姐姐已经替我查了那么多,那些香包、布料、棉花一样一样地拆开细查,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细致,姐姐已然为我用心良多,小妹心下都有数儿。”
“既然都这般查了,却还没查到什么,我便想着,不如就查到此处吧。”
【稍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