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红,就像窗外渐渐涌动起来的初春之意。
十五阿哥瞟着廿廿,“还撅着嘴哪?怎么,叫你陪爷去谒陵,就那么不乐意啊。”
廿廿心下默念了几句,俏皮道,“是谁在爷面前嚼舌根子,说我不乐意的?”
十五阿哥挑眉,“这么说,是乐意去?”
廿廿叹口气,转过十五阿哥饭桌儿这边来,将头轻轻搁在十五阿哥肩上,“我只是觉着,这回骨朵儿姐姐去就行了。阿哥爷这回就走这么几天,一个人跟着也就够了,何必大费周章还要两个人跟着去?”
十五阿哥眯眼盯着她的眼睛,“……不想惹麻烦?”
廿廿想了想,在自家阿哥爷面前还是点头认了,“什么都瞒不过爷的眼睛。”
十五阿哥便也笑了,握住廿廿的手,轻轻攥了攥。
“不过也无妨,去就去吧。”他伸手撩起廿廿的额发,“再说你们两个人现如今不是也相处得甚为融洽么?”
廿廿摇头,“平时我们两个怎么融洽都好,可是若是单独都随阿哥爷出行……那就又不好了。”
十五阿哥会意,便也轻轻地笑,“爷明白。不过爷也是希望你去的。”
十五阿哥摇摇廿廿的手,“……跟我去见见额涅吧。我早想带你去给额涅看看,正好儿赶在清明,不好么?”
廿廿心下一软,便钻进了十五阿哥的怀里去,“好。我也想去给额涅磕头呢。”
次日十五阿哥带着骨朵儿和廿廿一同启程。
骨朵儿和年年分坐两辆马车。廿廿带了周氏和星楣两个同行,留星桂在家看家。
骨朵儿的马车在前,廿廿的马车随后。随着车轮碌碌,车帘子时而晃荡起来,露出缝隙,看得见前头的车去。
周氏轻叹一声,“今早上本是嫡福晋说好了让含月去给大侧福晋送账册底档的时候儿,嫡福晋还说让大侧福晋自己挑,想管家里的哪一摊事儿。”
“这本是大侧福晋抓权的好机会,可是大侧福晋还是放弃了。在大侧福晋的心里,果然是主子爷的宠爱更要紧。”
廿廿笑笑点头,“是啊,大侧福晋虽说比我年长几岁,可如今也还不满二十岁。年轻的心里,最在乎的当然还是情爱。”
周氏望着廿廿,“大侧福晋还是想要孩子。也对,有了孩子才有倚仗。”
廿廿撒个娇,“妈妈……我还小。现在说这些,总归还是早了些儿。”
周氏便也只好叹口气,“可是要让格格你眼睁睁看着大侧福晋争宠、得孩子去,也真是难为你了。”
廿廿幽幽抬眸,“所以,有时候儿我也能体谅嫡福晋的心情。她自己身子坏了,不能再伺候阿哥爷,不能再怀胎,却要眼睁睁看着家里一个个新人进来,得宠,有孩子,她心下自是怨怼的。”
“而恨,便都是怨得久了,积结而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