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叹口气,说:“这孩子要真是她故意藏起来,吓吓人也就算了,就怕她一狠心,将这孩子交给人贩子,让他一辈子都回不来,那才真的惨。”
她看着姜婉竹,“我也不是为了针对她,我只是觉得孩子可怜无辜,也讨厌别人拿孩子做文章。”
说完,她就走开去外面散步去了。
三位长辈,面面相觑。
要真是这样,这事儿倒也变得简单,却又变得复杂。
晚上,姜婉竹给陆政慎打电话,叫他回家吃饭。
他应了,却没有回来吃饭。
打电话过去也不接,姜婉竹气的很,可对他也没有办法。
以前,他还会听她的话,现在,是一句话也不会听了。
她叹口气,看了姜腾一眼。
陆白霆倒是无所谓,“我们先吃吧,他这会不回来,应该是有应酬。”
也只能这样。
吃完,陆白霆回房间去休息,姜婉竹给他安顿好,才下楼,跟姜腾两个人好好说一会话。
没人了,她才敢说一些关于陆政慎的事儿,这两年他的对人对事那股子狠劲,让她害怕。
“他现在是六亲不认的劲,对谁都一样,就是我这母亲,要是逆了他的衣服,他照样要打要骂,还要赶出去。我有时候好好的问他,他也总是冷冰冰的回应我,一点亲情都不顾。”
“就不要指望他能够回到以前的样子了,说不定他最讨厌的就是以前的样子。”
姜婉竹叹气,“那,那岑镜淮呢?”
姜腾垂着眼,摇摇头,“这得问阿政,他最清楚。”
“说起来,昱霖和知南都是他的孩子。”她叹气,有些事儿,说不清楚,都是冤孽。
若是他们两兄弟联手,这海城谁还能是他们的对手?
陆氏首富的位置,稳妥妥的。
这两人一母同胞,怎么就闹成这幅样子,
姜腾在陆家等了很久,一直到临近十二点,陆政慎才回来。
其他人都睡了,他还坐在厅里。
陆政慎进去,一眼看到了他。
“舅舅。”
他停下步子,叫了一声。
姜腾岿然不动,慢慢睁眼,侧目看过去,眉头微微拢着,神色有些严肃。
他歪头,面上含着浅笑,“您怎么来了?”
“家里头出了那么多事儿,总是要一样一样解决。我不来,你妈一个人搞不定。”
他走过去,弯身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包烟,递了过去。
姜腾拒绝。
他收回来,自己拿了一根,点上,将烟盒随意丢在茶几上。
“人我都在找,能找到肯定就找到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您来也还是找不到。妈就是不相信我,瞎操心。”
“是啊。但有些人,你明明可以让他回来,却偏偏不让他回来,又是什么道理?”
陆政慎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哼笑一声,“您说谁?”
“镜淮。”
“舅舅,咱们可是说好了。才两年,好日子不想过了?”
“两年了,两年也差不多了。你究竟让镜淮在替你做什么?你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还有我温暖失踪,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他捏着烟,余光看他,似笑非笑,“所以,您这次回来,是准备与我为敌,是么?”
“谁也不想与你为敌,但所有的事儿,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镜淮你是的同胞兄弟,你这样对他,夜里睡觉的时候,安心么?”
陆政慎晃着腿,“舅舅您可能不知道,这么多年,也就这两年,我睡的最是安稳,从来没有这样安稳过。”
他站起来,将烟头摁灭,吐出最后一口烟,说:“我希望你们不要逼我,我最不希望就是看到你们逼我,这会让我感觉到很伤心。这么晚了,舅舅就在这里留宿吧,我想妈妈应该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房间。”
“好好照顾老婆女儿,这把年纪了,享清福吧。妈妈有我照顾着,不需要你来帮忙。”
他说完,转身要走。
姜腾猛地站了起来,眼底压着怒火,神色坚定,“陆政慎,我告诉你,这一趟我回来,一定要把镜淮带走,不管用什么方式,不惜一切代价!”
“在我眼里,你们两个都跟我的孩子没有区别,我希望你好,也希望他好。我最想看到你们兄弟两个能够像以前一样,可以互帮互助,兄弟姐妹之间的意义,不就是这样么?在困难的时候互相扶持,而不是在危险的时候拉自己的兄弟出去挡子弹!一直下来,我也是这样教育你的。”
“陆政慎,一个人若是没有一点良知,没有坚定的信念,遇到挫折困难,就要怨天尤人,以伤人为乐,那就不配为人!”
陆政慎背脊笔挺,他面无表情,默了一会,哼笑出声,“谢谢舅舅的夸奖,当一个畜牲也不见得有多坏,反倒轻松愉快多了。”
他转头,目光冷冰冰的,看着他,说:“既然如此,那您就准备好吧,到时候哭着求我也是没有用的。”
说完,他便上了楼。
不管姜腾说什么,他都没有理会。
转了个弯,瞧见沈嫚露站在楼梯口。
他冷睨了一眼,没理她,径自从她身侧走过。
沈嫚露跟了过去,“那个女人的孩子弄掉了么?”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做事了?”
她抿了抿唇,“我只是想提醒你,免得你忘记。”
陆政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沈嫚露笑着上前,挽住了他的手,“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时间不早,快点回去洗澡休息,你肯定很累了。”
他甩手,“今天你自己回房间休息。”
“啊?”她看起来有些委屈。
“我想一个人休息。”
他没有看她,自顾自的上了楼。
沈嫚露没有跟过去,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落下去,慢慢的舒了口气。
这时,姜腾从楼下上来,两人正好撞见,互相看了一眼,沈嫚露笑了一下,而后上了楼。
……
林温暖上岸之后,便立刻有了线索。
林景程也收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同时,他也找到了发帖人的位置。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点,神色有些凝重,眼里透出一丝忧愁。
他拿了手机,给林景晴打了电话,让她这几天来家里住一段时间,照顾一下老妈。
她如今难得懂事儿,很快就答应下来,正好她怀孕,也有理由回娘家住几天。
而后,林景程就订了去伦敦的机票。
恰好,那个发布追杀令的人,也在伦敦。
……
车子一路行驶没有听过,只中间去了一趟加油站补给。
然后继续上路,两个人轮流着开。
林温暖是一直努力睁着眼,可经过一天,她实在撑不住,脑袋靠在前面的椅背上,想说,偷偷眯一会。
结果这一眯,也不知道眯了多久。
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车子突然急刹。
她整个人差一点飞出去,所幸岑镜淮动作快,伸了手臂,将她挡了回去。
她立刻清醒过来,天黑了,她有点迷糊,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问了句,“到了么?我们在哪里?”
他们没到,但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那是一处断崖,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岑镜淮轻嗤一声,“怎么?你们像连带着我一块干掉?”
“当然不敢。我们只是按照要求,将人带到这里,倒时自会有人给她收尸。”
“谁的命令?”
“DK,你现在不清醒。”
说着,对方突然伸手,针头扎进了岑镜淮的皮肤,他几乎没有犹豫,拔枪,嘭的一声。
伴随着林温暖的惊叫,她下意识的抱住头,紧闭双眼,心跳的很快,整个人止不住的发颤。
她从来没有这样静距离的看到这种场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枪头,抵在岑镜淮的脑袋上。
他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将原本要插进他手里的针头,直接扎进了对方的胸口,并将液体注射进去。
再两枪,坐在前面的两个人,应声倒下。
岑镜淮迅速到驾驶室,后面那辆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他挂上倒车档,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速度极快,猛地扫尾,有两个人被车子擦到,扫在了地上。
子弹扫射,林温暖直接爬到了座位下面,双手抱头,叫都不敢叫一声。
车子转瞬间调转了车头,他再次挂挡,直接油门踩到底,一下冲了出去。
然而,这车子被动过手脚,转弯的时候,他想要踩刹车,却踩不下去。
夜色中,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车子横冲直撞的往山下走,其中一个,小声问:“真的要这样么?”
“是DK的问题,他现在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上车,车子慢慢靠过去,一路下去,再没有瞧见他们的车。
失去控制的车子,在这样的盘山公里中,俨然等于是在自寻死路。
即便岑镜淮本事再好,也很难控制。
他只能控制,山崖的坡度,如何能够保命。
“林温暖!把安全到系好!抓紧!”
林温暖听到声音,从地下爬起来,按照他的吩咐在位置上坐好,可关键时候,却怎么也拉不出安全带。
她急的要命,眼泪不停往下掉。
第三个急弯道几乎是九十度的,但山崖的坡度没有之前那么陡峭,此时车子也已经稳不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一咬牙,起身直接跃了过去,然后将她抱住,双手死扣住了椅子。
眨眼间,车子飞出了正路。
车仰马翻。
整个过程,林温暖一只紧闭眼睛,脑袋不知道装了多少回,她能感觉到岑镜淮一直将她护着,紧紧抱着她,一刻都没有松开。两人随着车子的疯狂晃动,而左右碰撞。
冲力太强,岑镜淮尽可能的稳住,可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无能为力。只是那一刻,他在想,若是真死了,与她死在一块,倒也不是坏事儿。
可转瞬一想,若他们都死了那两个孩子怎么办?下意识的,他将林温暖护的更紧,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让她死。
最后车子是怎么停住的,林温暖不知道,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撞晕,彻底失去了知觉。
静谧的丛林里,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车灯光,在这一刻倏地熄灭,车子与人,彻底隐在夜色里,仿佛刚才惊心动魄一幕,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