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跟陆沛的感情绝对好了很多,我在他面前也不束手束脚,甚至可以讲说,我很喜欢在他旁边待着,闹他,心里像是清楚他不会生我气,说不清楚的感觉。
闭上眼,我觉得我有些不正常了,很不正常……
“老三!你做什么啊!我那活还没干完呢!”
“着啥急啊,休息时间咱就抽烟多休息,领你来开开眼,认识那车不!全市有几辆啊,兰博基尼!哎,你猜是谁的!”
“乐意谁的谁的,你抽烟吧,我那边还得备料!”
“薛家树!你说你傻干什么啊!备料备一辈子咱也就一民工!你也买不起人那车,你看看人家,人家开着那车都敢来工地祸祸!那说明啥,说明人家不在乎!”我猛地睁眼,怔怔的透过风挡玻璃看出去,正前面不远处,就站着两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男人,他们晒得黝黑,浑身上下写满粗狂,可我认识其中一个
,那个,满脸胡子憔悴显老的薛家树。“我告诉你啊,那车就是咱老总的车,你猜他多大,比你都小好几岁!所以你就听我的,能清闲一会儿是一会儿,胎没投明白使啥劲儿都没用啦!来,抽根烟!啧!那车,
真带劲哈!”
大哥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的烟,左胳膊系紧的袖头子还在刺激着我的眼球,“我不抽了,工头用我都够开后门了,我去忙了!你休息完过来啊!”
“大哥……”
我急着就要开门,可是手扣在内把手上还是没有推出去,突然就很感谢这车风挡上的黑色玻璃膜了--。
捂住嘴,眼泪无声的落下,大哥,我几年都了无音讯的大哥居然就在陆沛的工地上打工?
七年了吧。他消失七年了,二舅说,大哥是要自尊的孩子,他不混出人样是不会回来的,脑子里莫名就浮现出大哥被村里人簇拥回村的样子,他是英雄来的么,他参加了九八年的抗
洪救灾,为此负伤荣获二等功,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学习好,还会画画,更重要的是,他心还好。
十二岁那年我陪着姥姥进城看病的那个早上,是他踩着朝露急匆匆的赶来,把他的抚恤金拿出来给姥姥看病……
我记着的,我全都记着,就连姥姥走前都说,可惜的是,看不到大哥最后一面了。
谁能想到,我大哥其实是在工地打工,他又黑又瘦,完全看不出以前斯文内秀的样子了,我不敢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下去,我怕让大哥局促。
我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我很清楚,大哥,有他要维护的自尊心,虽然,我很想他,很想问他说,大哥,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四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看陆沛出来,慌张的就擦了擦脸上的泪,吸了下鼻子,侧脸看向副驾驶的窗户。
陆沛拉开车门就漫不经心的瞄了我一眼,“怎么自己还哭上了。”
“没有,刚才我开了一会儿窗户,进沙子了。”
陆沛无语,“你告诉我熄火状态下你是怎么做到开窗户的,做法还是手动摇晃的?”
我垂下眼,也不吭声。他看了我一阵,别过脸也不在询问,一路尘土,我拼命的朝着窗外看,这里有很多工人,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迷彩服还有工作服,都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
己的工作,灰尘弥漫,黄土飞扬。
我用力的想在那些钢筋水泥间找到我大哥,只可惜,我实在是很难在那些差不多一样的衣服间中揪出他的背影,“陆沛,你这是大工程是吗。”
他没答话,一副懒得回应的样子。我转过脸看向他,“要几年呢,你认识所有的工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