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只有她一人份。
徐燕时没吃,坐在她对面低头看手机,向园喝了口豆浆,小口小口地掰着面包塞进嘴里,低着头问:“昨天晚上……”
徐燕时正在看今天的路线,林凯瑞给他发了一个上海带妹指南,他看了一眼就关了,几乎是上海情侣酒店大全。
听见她说话,抬头盯着她,把手机放到一边,“什么?”
本来向园是想趁他玩手机的随口问一下,结果谁知道他一听她说话就把手机放下了,还正儿八经地看着她,向园反倒有点问不出口了,低着头,看着满桌的面包屑,才慢说:“是不是你帮我解得扣子?”
原来是问这个。
“这屋里还有别人?”徐燕时侧头瞥了眼窗外,“不是说穿着睡对身体不好?”
“这你都知道。”向园小声嘀咕。
徐燕时牵了下嘴角没答。
这他哪知道,也是跟她在一起之后,那段时间怕自己没经验,就上网查了一下,然后就无意间点进一个帖子,好像是关于女生的一百个秘密什么的。
虽然当时挺抗拒这种帖子的,但是好像多了解点也没什么错,就抱着学习的态度点进去看了会。
就这事儿还被林凯瑞嘲笑好久,因为有一天被林凯瑞在他电脑里,看见自己的浏览记录。
里面写得还挺详细,比如女生不能穿内衣睡觉,会增加得乳腺癌的风险,还有来例假要注意什么等等。
临出门的时候,徐燕时穿好外套又从柜子里拿了件衣服丢进车里,而这件衣服,他全程都自己拎在手里。
向园本来以为是他自己的衣服,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徐燕时把衣服丢给她盖腿,“冷了?”
两人当时在外滩。
虽然林凯瑞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带向园去外滩,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向园自己想去,本来也是全程陪她的,索性就没安排路线,她想去哪,就开车带她去了。
他们从南京路一路过去,其实人不多,甚至很静谧,两旁的梧桐树如岗哨一般在黑夜中昂扬挺立。
外滩风景韵致,一座座精致现代化的洋房建筑,透着一点旧上海的风情,对岸是一座座在黑夜里闪着霓虹光的高楼大厦,日夜通透地照着这座不夜城。
底下是黄浦江,江面上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一艘富丽堂皇的“中华号”邮轮在江上泛游,明珠塔近在咫尺,笔直且恢弘,照进人间灯火。
黄浦江波涛滚滚,江面风大,纱裙迎风招展,风从底下灌进去,是真冷,向园把他的衣服盖在脚上,心里像是灌满了水,不断有小鱼蹦出,落回,蹦出,落回,孜孜不倦地捣鼓她那本来就不安分的心。
晚上回家,两人各自洗完澡,回了自己房间。
向园跟许鸳煲电话粥。
许鸳听完后啧啧叹息:“徐神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我还以为他谈恋爱是那种六亲不认女朋友也打的人。”
“他有时候嘴是挺毒的,”向园说,“但是也真的温柔。有时候是挺冷淡的,但是有时候又特别吸引人,特别是今天早上,他本来在玩手机,听见我跟他说话,就立马放下手机一本正经地听我说话,你知道我以前爸爸妈妈都不听我说话吧,所以,那一下,我就感觉我没救了。”
许鸳被塞一嘴狗粮,要挂电话,“忘了提醒你了,过年早点回来,今年同学会,钟老师六十大寿,所以今年九班跟我们班一起了。钟灵组织的。”
彼时,徐燕时在书房也接到一个电话。
是当年的班主任,钟灵的妈妈,钟秀美的电话,“是徐燕时吗?”
徐燕时礼貌地:“嗯,钟老师。”
电话那头的女中年声似乎松了口气,“总算联系上你了,之前大家都联系不上你,听说你现在在上海?”
徐燕时还挺奇怪的,他没跟过去的同学联系过,包括李杨他们,除了那次在北京见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不过还是应下来,“是的,钟老师。”
钟秀美:“是这样,今年咱们老毛班长从海外留学回来,刚好赶上我六十生日,灵灵说,就咱六班和九班的同学一起开个同学会,你回北京过年吧?”
……
另一边房间,向园乍然一惊,“他们也联系了徐燕时?他们怎么知道徐燕时在上海?”
“其实是这样,”许鸳支支吾吾道,“前几天碰见钟灵,几个女生就聊起了当年的男神们,那你知道,徐燕时当年那风光的,大家肯定会提起他咯,然后钟灵就说他混得不好什么的,我就……没忍住,说了……”
向园气结:“你,你你,你都说啥了?”
许鸳忙不迭说:“你放心,我没说你俩的事情,我知道当年你俩的绯闻,你怕大家传他不好听的,抢兄弟女朋友什么的,我就说了他现在在上海混得很好,是一副总……”
其实要是向园听见了,也会忍不住说的,许鸳跟她果然是一个性子。
见她沉默,许鸳小心翼翼地问:“你没生气吧?”
这么一想倒也可以理解,“没有,我太紧张了。”
……
书房静谧,徐燕时电脑开着,人窝在椅子上。
“叩叩——”有人轻轻地敲了下。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向园光着脚站在门口,徐燕时拧眉,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就随口一句:“你怎么老不穿鞋。”
向园着急忙慌过来,哪还记得穿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蹭:“你过年回北京么?”
一个站在沙发上,一个站在地上。
他反应快,下意识就想到估计也是通知到她了:“同学会的事?”
“已经找你啦?”
徐燕时把人抱下来,从边上拎了双拖鞋过来,“刚钟老师给我电话了。”
“那你去么?”向园靠在他怀里,在他胸口打圈圈。
徐燕时给她套上鞋,低头看怀里千娇百媚的女人:“你希望我去么?”
她埋着头,仔仔细细的盘算,如实说:“其实去也没什么,你现在都一副总了,去破破传闻也好,只是我不太高兴,以前你在西安混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找你去,这会混成副总了,钟老师就眼巴巴来找你了。”
她有点酸酸地说:“说不定还给你和钟灵做媒。”
他低头,刮她鼻子,逗她:“吃醋?”
“我是觉得他们太看不起我老爷子了,凭什么在维林工作就得不到他们的邀请呢!”她气鼓鼓地说。
这话题转的,徐燕时失笑,随后把她打横抱回房间,“我还没答应钟老师,你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你当初还当着钟灵的面拒绝我这个仇我到现在都没忘,”她坏心眼的建议,笑眯眯地,“要不这样,你先拒绝钟老师,然后同学会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说徐燕时啊,我好想你啊,你来嘛,然后你就屁颠屁颠跑来接我好不好?然后让大家都觉得你暗恋我啊,又得不到我啊,喜欢我喜欢的要死,默默守候着我,钟灵这事儿咱就翻了好不好?”
向园是半开玩笑地说,也就是过过嘴瘾,当然没打算这么干。
谁知道,徐燕时竟然认真地看着她,说了个“好”。
那认真的眼神,差点把她弄哭了,呆愣愣地看着他,笑意僵在嘴角,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的小鱼又开始跃出水面,千百条翻江倒海般的折腾。
鼻尖一酸,“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那天晚上,两人亲到半夜,徐燕时不再逗她,也不再调戏,力度也比以往都温柔,从她额头一路密密麻麻地吻下去,停在锁骨处,又沿着脖颈一路吻上去,含住她的唇,更像是安抚性的亲吻。
那一晚,向园在他怀里睡得特别安稳,没有再做噩梦。
早上醒来,徐燕时的手臂已经全麻,向园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心疼地抱着他手臂给他舒筋活骨:“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结果被她一拽,麻得更不行,手筋都抽。
男人刚睡醒,嗓音说不出的哑,手被她拽着,躺在枕头上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手臂又疼又麻,低哑地嘶抽了声,半个脑袋笑得无奈地埋进枕头里,没过一会,闷闷地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你别拽,拽了更难受,让它自己回下血。”
向园立马放下,坐起来谄笑着在他耳边说:“我去给你做早餐。”
男人半侧着脸,瞥她一眼,懒懒地,有点怀疑:“你确定?”
向园是挺确定的,就是不知道厨房的锅碗瓢盆们确定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