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缓缓地转向她，在四目相对的同时，虞烨儿明显地看到她的眼眶已经湿了，声音带着微哽，“我默默地跟了他两年，没有任何的绯闻出现，就是为了等那么一天，他能对着所有人公开和我的关系。他也曾答应过我的，我会是他签的最后一个女艺人，可是才两年，你就出现了，他现在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连我的面都不想见，什么都不跟我解释——我不甘心，所以我要你自己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倪宸现在交往的对象？”
“我……”虞烨儿喉间像是被梗住了，应不出来，心里却是揪成了一团，又酸又疼。
宁萱看着她的反应，已经能确定自己所猜想的了，满心的怨愤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自己刚刚那一番“表演”就得崩，于是便又继续一脸苦涩地道：“或许，我说‘交往的对象’并不准确？我也以为我是在和他交往的，可他对我的回报呢？让我觉得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在交往，只是一种私底下的潜规则而已。”
虞烨儿被这个词吓到了，“潜……潜规则？”
“不是吗？”宁萱苦笑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吗？整间星澜都是他家的，相当于大半的娱乐圈都是他的，他想潜了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身边的女人谁不是对他趋之若鹜？但是他有自己的眼光，有自己的品位，他要签最好的艺人，也势必会潜最好的那一个，我现在想明白了，身处娱乐圈，哪个男人不是这样？他倪宸不也是个男人吗？能逃脱得了潜规则的游戏？也只有我们这种真心喜欢他的女人，才会傻傻地被他牵着走，还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可到头来呢？新鲜度只有两年而已……”
阳光照射得小店暖洋洋的，虞烨儿却觉得自己的心在发寒。
宁萱的意思是，倪宸是在对她潜规则吗？签了她的人，就理所当然将她视做自己的女人？可以随随便便就带上床并且不用负责任的那种？
可是……他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呵护，惹他生气了也会耐心地过来哄她，她要怎么告诉自己，这一切是假的呢？
宁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真的是倪宸现在身边的人吗？”
虞烨儿微垂着头，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滴落下来，轻声道：“对不起……”
宁萱觉得自己心里嫉妒得要发狂，却也笑得要发狂，这虞烨儿居然这么好骗的吗？
她抽了抽嘴角，努力维持着面上的苦涩，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就是两年后的我而已，好自为之吧。”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沉，而后，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虞烨儿终于忍不住将泪水滴落，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
于筝看得急死了，“烨……烨儿姐，你别难过呀，这不一定是真的呢……”
虞烨儿抬手，抹去眼泪，语带鼻音哽咽道：“小筝，你觉得宁萱漂亮吗？”
于筝一愣，“漂……漂亮啊……”
“她那么漂亮，比我还漂亮，又有气质，你说，倪宸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于筝傻眼了，好……好像也是哈，“这个……这个……”
虞烨儿吸了吸鼻子，道：“倪宸和她在一起，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我觉得我能被他看中，才是挺奇怪的，”又吸了吸鼻子，道，“但如果用宁萱刚才的话来解释的话，就不奇怪了，他是在找新鲜感，比起宁萱来，我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新鲜感吧。”
她可怜兮兮地转向于筝，眼泪再也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小筝，我好难过啊，怎么办？”
于筝顿时慌了手脚，也顾不得小狗蹭蹭了，赶紧跑到她面前，抽来桌上的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哭红眼睛不好看了……”
“哭了就更难看了吗？”虞烨儿的眼泪却是越掉越多。
“不会不会，烨儿姐最好看了，哭不哭都好看！”于筝又抽来纸巾继续擦，同时给她想办法，“那个……你要不打给倪总监问问他本人？”
“怎么问？”虞烨儿哽咽着道，“‘你是不是在对我潜规则？’这样吗？”
“……”呃……
虞烨儿鼻塞还没好全，这下哭得鼻子塞得很严重，自己也去抽桌上的纸巾擤鼻涕，一抬头，看到一脸呆样的店老板看着自己的模样，觉得自己特别丢脸，匆匆对于筝道：“我们结账回家吧，我不看书了。”
“好，我结账，烨儿姐收拾东西。”于筝赶紧朝着店老板走去。
虞烨儿吸着鼻子，将在桌上偷吃糕点的蹭蹭收到棉窝里去，背好背包，提着棉窝，走出了咖啡店。
于筝付好了钱，赶紧就跟了出来。
虞烨儿走得很快，于筝小跑着追，转了两条街，就到了虞家所在的小路，远远的，她们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虞家小院门口正往里张望，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赟。
他来做什么？
不管来做什么，肯定是倪宸派来的！
虞烨儿现在想到倪宸就又气又羞，也不想见李赟，她躲在一边，对于筝道：“你过去，看看他有什么事。别说我在这里，就说……就说我去朋友家了。”
“好。”
虞烨儿又叫住她，吩咐道：“别问他关于潜规则的事情啊。”
“知道。”
于筝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李赟正和虞妈妈说话，虞妈妈走过来给他开门了，两人站在院子里。
她听到虞妈妈说：“真不巧，烨儿和小筝出去了，可能吃饭前才能回来。”
李赟道：“倪总让我给虞小姐送小狗用的笼子来，明天坐飞机的时候宠物必须另外托运，就用这个。”他展示着手中捧着的迷你狗笼。
虞妈妈很高兴地道：“小倪可真有心，这种小事都能想得周全～他很忙吗？怎么自己不过来呢？明天要离开了，今天来家里吃饭也行呀！”
“倪总被其它事情缠住了身，所以没办法亲自过来。”
“噢，那……那小李你留下来吃饭吧，马上就到中午了。”
李赟忙道：“不了阿姨，车还在路口等着我，我还得去别处给倪总办事儿，不叨扰阿姨了。”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可别跟我们客气。”
“不会的，阿姨，我马上就得走了，这笼子您收好，一会儿给虞小姐，她知道怎么使用的，如果还有问题，让她直接联系倪总就行。”
“诶诶，辛苦你了。”
两人边说着边走到了院门边，然后一起看到了于筝。
“小筝，回来啦？”虞妈妈朝她身后看去，“诶，烨儿怎么没一起回来？”
于筝有些尴尬，都不敢看李赟，微垂着脸道：“烨儿姐……碰到一个朋友，去朋友家了，让我先把小狗送回来。”
她手里确实提着刚刚虞烨儿给她的棉窝，正好有点说服力。
虞妈妈不疑有他，李赟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吓得于筝冷汗直冒，这个李助理可也是个精明人，不会看破了烨儿姐是故意藏起来的吧？
不过李赟也没多问，只说：“我是帮倪总给虞小姐送狗笼子来的，麻烦你跟她说一下。”
“好的。”于筝忙道。
李赟走了，于筝松了口气，跟着虞妈妈进了院，看着被放在长凳子上的高档狗笼，心里嘀咕着，倪总连这种小事情都为烨儿姐安排好了，要说他不是真心喜欢烨儿姐，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不过，她也听到了刚才宁萱的话，也不免有些咋舌，看起来高冷清贵的倪总监，难道也是会玩潜规则的那种人？
她给虞烨儿发了条短信，说李赟已经走了，虞烨儿回了个ok的手势，很快也回来了。
两人在房间里瞪着新送来的狗笼子，谁也没心思去倒腾。
半晌，虞烨儿默默地垂着眼睑，轻声道：“小筝，买两张明天上午的高铁票，我们……自己坐高铁回华城。”
于筝傻眼，“……啊？”
虞烨儿有气无力地睨她，“啊什么？赶紧的！”
“哦……”于筝立即拿出手机来，点开买票app，开始找票，找着找着又迟疑了，“烨儿姐，倪总已经买好了我们的机票，你这样做，他会生气的吧？”
虞烨儿缩了缩脖子，咕哝道：“怕什么？我还生气呢！”
于筝总觉得不好，可又说不上来个所以然来，只好叹着气，继续找票。
过了会儿，她道：“烨儿姐，明天上午有到华城的，10点38分。”
虞烨儿点头，“买吧。”
“真买啊？”
虞烨儿斜睨她一眼，她便怂了，“好，马上买。”
中午吃饭的时候，虞烨儿跟家人说了明天改乘高铁的事情，时间也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
虞妈妈有点惊讶，“不是说小倪给你们买好机票了吗？怎么突然又改高铁啦？”
虞烨儿含糊其辞地道：“……好久没坐高铁了，想坐。”
“谁想坐？”
“……我。”
虞妈妈不理解了，“好好的飞机不坐，非跟人挤高铁做什么？小倪也由着你？”
虞烨儿假装吃得很忙，没应声。
～
另一边，倪宸在和酒店房间里用笔记本在跟人开视频会议。
门被敲响，他跟视频里的人说了声抱歉，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李赟，他让人进来，问道：“送到了？”
“是的，陈总说……”
倪宸道：“我问的是烨儿那边。”
“……是的，已经送给虞小姐了。”
倪宸点头，“行，我在开会，你过来一起。”
“是？”
半小时后，视频会议结束，倪宸关掉电脑，点烟吸了口，看着一旁正在整理文档的李赟。
“烨儿收到狗笼子，什么反应？”
李赟回答道：“我没有见到虞小姐。”
倪宸挑眉，“怎么回事？”
“我去的时候她不在家，笼子交给虞小姐的妈妈了，后来看到于筝单独回来，说是虞小姐去了朋友家。”
倪宸皱眉，“朋友？男的女的？”
“……我没问。”这问题他问起来太怪了吧？
倪宸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虞烨儿发了条微信：【笼子收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