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看到还有然娘站在县衙门口,手足无措,看到喻朗看过来,然娘竟是下意识的求助,“阿郎哥,我……”
“然娘,你爹娘给你留了宅子和银子,足够你一辈子吃穿不穷。但是你若是还想在嫁人,祸害别人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喻朗冰冷的看着然娘。
然娘竟觉得心头发憷,脊背凉飕飕的。
喻朗命人重新买了宅子,安置喻青山和阿郎娘,安排了下人伺候。冕哥被抱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怕生,下意识抱着最熟悉的爷爷奶奶,紧张的看着喻朗。
喻朗原本想将冕哥带走,遭到喻青山的拒绝,“我早说过!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再不是我喻家的人,你安排的这些人,这宅子,只当老子生你下来,你该给的!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听你叫我一声爹!”
喻青山的话带着狠意,冰冷又绝情。
阿郎娘觉得不妥,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可怕的很,四年没见,一回来,就将好好的一个家拆的四分五裂。
喻朗便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回到关山镇的宅子上时,看见宇文昊在逗弄文颖,巧儿也扶着腰出来接他,细语道,“阿郎,结果怎么样了。”
年韵让嬷嬷冲了糊糊过来喂文颖,正好见喻朗心事重重,对巧儿摇头。
年韵想了想,对阿郎笑道,“阿郎,你阿文哥今日高兴想喝酒,我不能喝,不如你陪他喝一些。”说着扶了巧儿进房,探讨给小娃娃绣里兜儿的事情。
问道,“巧儿,这一次你当真决定在即墨村待产?”
巧儿想了想,笑道,“其实也不一定,只是阿郎想回来看看,如果阿郎想走的话,我也可以走。哎,这是波仔?”
巧儿看到年韵的绣筐里,多了一个小狗绣棚。
“嗯,准备等二宝生下来的时候,就用。”年韵随口道。
巧儿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惊喜道,“小鱼姐,你可是又有了?”
年韵点头,“今日胃有些不舒服,就去找大夫看了看,可是月份还浅。”
“恭喜恭喜!”巧儿笑道,“我比小鱼姐慢了一步,这才第一胎呢。”
年韵摸了摸巧儿微鼓的肚子,“不着急呢,孩子再精不在多。”
想她嫁给宇文昊那可是整整十三年了。
能生的,那可都生了一窝了。
她这才第二个。
巧儿嫁给阿郎四年一胎,是因为前几年二人都在学习,所以刻意避着。
想到了什么,年韵悄悄起身,到门口听了一听。
院子里,喻朗和宇文昊对桌而饮,宇文昊是因为高兴,喻朗却不是。
“阿郎,若是有事便说,不必憋着。”这么些年下来,宇文昊也习惯了这种打成一片的日子,说实话,很享受。
比起在皇宫里高高在上,却无人说话的那种感受,要好了太多。
喻朗冷笑着勾了勾唇,看着纷飞的柳絮,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一次我是不是回来错了。”
“说说看。”宇文昊轻声道。
喻朗便将事情的原委真相,都对宇文昊说了。
其实喻朗也很不明白,他很清醒的知道,林父林母不是好人,让人不便发觉,可是他爹他娘甚至他大哥,却对林父林母的谎言深信不疑,但凡他们聪明一些,警觉一些,根本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他拆穿了那虚伪的面具,换来的却是所有人的怨憎。
宇文昊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好一会儿,“阿郎,你喜欢听真话还是假话。”
喻朗抬眸。
“假话让人心情愉悦,真话往往听着刺耳。”宇文昊笑了笑,“有的人追求真相,有的人宁愿活在虚假而又平静的美好里。这件事情没有对错,律法的存在本身是因为这世间有太多人无法规范自己的行为道德,所以才会以律法而严惩。喻辰选择了认罪是因为他心有愧疚,想恕罪,那是喻辰心甘情愿,与你无关,反倒是你,是不是因为此事,而心怀愧疚。”
好一会儿,喻朗抬头举杯对宇文昊道,“这一杯多谢阿文哥多年来的教导,若非阿文哥当年将我与巧儿带出即墨村,让我做个明白人。”
他问心无愧,林家此番行事太过恶毒,他只想给大嫂一个公道。
他难过的不是被打的那两巴掌,而是他慢了一步,没有在大嫂自尽之前,早一些查清事情的原委。而且然娘这个女子,在那般情况下还能抽身而出,他不觉得然娘无辜,甚至然娘所做的事情,才是让大嫂自尽的根源。可是大哥却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以此掩盖然娘的事情,结案后,此事便不能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