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去放松的就去,不爱去我也不折现,等香水正式面世,销量好了再商量奖金的事情。”
散了会,平日里和席鸢关系好的姑娘们纷纷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这家温泉到底好不好,后来有人偷偷戳穿:
“这明明就是年初闻氏发的温泉卷,周老师用不完就来搪塞我们,太小气了啊,我不想去了。”
席鸢多抢了一张温泉卷:
“你不愿意,我愿意去,嘻嘻,包吃包住一天一夜,我喜欢。”
苁夏也有意举手:“反正都是不要钱的,我也想去。”
几个人开始商量起了国庆计划,席鸢看余初甜一直没什么反应,走过去戳戳她:
“初甜,一起去嘛,难道还要陪你师父采风?”
“这周不采。”余初甜的周末一向没什么活动,都是陪着师父唠嗑采风,昨晚师父倒是问她国庆去不去看老闻董,她想起去了闻宅势必要见到闻少辞,要问起她愿不愿意前户籍的事情,便一口拒绝了。
现在手里有张不要钱的温泉卷,自然是答应了席鸢的提议:
“那我也去看看温泉长什么样子。”
国庆第一天一行人约出来买了泳衣,商量好了出行计划,研究所里只有余初甜没有车,她被交由席鸢捎上,有结了婚的同事们大胆带上了家属,说上一句:
“我们这些带家属的,晚上就不参加活动了,别敲门了啊。”
研究所里只有余初甜年纪最小,大家都在哈哈笑的时候,只有余初甜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不想席鸢那厮突然开口:
“真是,欺负我们这些没有性-生-活的,太不够意思了啊。”
余初甜脸更红,被席鸢大声笑话:
“初甜别脸红呀,总有一天我们这些单身狗也会有成为人妻的一天。”
计划定了下来,隔日一早余初甜就被席鸢的电话叫醒,说车不一会儿就到她家楼下,让她赶紧准备。
余初甜一直简装出行,不化妆不穿高跟鞋,几分钟便收拾妥当在楼下等着,没想到席鸢今天没开她的甲壳虫,倒是带了个司机来。
席鸢看余初甜发愣,帮人把行李搬进去,和她提:
“我也自带家属,反正你和我哥也认识,别那么拘谨啦。”
三人一车,幸亏大家都是认识的,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听说余初甜的香水没多久就要面世,席鸣提到:
“你放心,这一版香水瓶由我亲自监工,一定会在外包装上吸引住你们的眼球。”
席鸢忙着推销自家哥哥:
“我哥可是设计过不少经典工艺品。”
作为玻璃制造商的儿子,席鸣一开始没选择经商,学了美术,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自家工厂里负责玻璃设计,虽然年轻,却也拿过奖项,也设计过一些列的现代餐具。
席鸢笑话自己:
“我每次一想到我身边的人都是天赋异禀的人,我就脑瓜疼。”
“天赋异禀也很累的。”
席鸢或许并不太懂余初甜的那种心情,但因为某一种天赋而被人重视,被人收留,好像想想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她没有灵敏的嗅觉,师父和闻少辞,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关心她:
“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到底围绕在我身边的温暖,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身上那种可以利用的天赋。”
她不过是发个牢骚,可这句心里话说出来,才让席鸢意识到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或许比平日里她显现出来的要敏感的多。
“那有什么关系。”
席鸣看着后视镜里低着头的那个女孩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别纠结这个类似乎互相寄生的关系,有利用价值的人生也并不可悲,毕竟一出生就高人一等,这可是上帝的厚爱。”
他劝她想开一些,有时候原本是好的事情,往往因为自我否定和怀疑,徒增了许多没必要的烦恼和恐慌。
你愿意一事无成被社会忽略,还是愿意有点天赋被人所重视。
这个社会平凡的人一抓一大把,天才却屈指可数,这是上帝对你的厚爱。
余初甜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慢慢回想席鸣的这个问题,有些迷糊,却也觉得好像就是那么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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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山庄离市区很远,几乎已经靠近城郊,但因为这里的温泉号称纯天然,美肤养颜,每到节假日便吸引了不少游客,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时,温泉山庄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俨然就是过国庆的节日热潮。
余初甜从没泡过温泉,好在有席鸢一路指点,随着大流到了最受欢迎的花瓣温泉,自己先踏进了水里。席鸢没着急下去,拍了张自拍,马上上传微博:
【节日热潮下的温泉山庄,这尼玛是下饺子吧!】
席鸢的这条微博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不少好友的挖苦和嘲讽,没机会去泡温泉的几乎都嘲讽了一遍,不出门的都在家里准备看温泉煮饺子,后来在一众点赞的用户里,席鸢眼睛一亮,突然发现一个从不点赞的人点赞了她的温泉微博:
“哎哟喂,我当闻总的微博只用来霸占昵称呢。”
余初甜泡在水里玩花瓣,闻少辞的点赞出来没多久,研究所里其它也在玩手机的姑娘们竟然叫了起来:
“哎呀,小鸟,闻总原来是会点赞的。”
余初甜蹭到台边上坐着,凑过去看席鸢的手机,好似闻少辞会点赞微博这种事情很稀奇,毕竟一个公司里的人互相有微博也很正常,只是余初甜不怎么喜欢玩APP,也就只是凑过去看个热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未婚女孩子的脑细胞到底要活跃一些,开起了席鸢的玩笑:
“喂,小鸟,你家和闻氏有不少往来吧,算不算青梅竹马?”
这本来就是圈子里人胡说八道,虽说席家和闻家生意上有不少往来,但席家是后来才移居海泉市,只能算是半个熟人。
听闻这话的席鸢马上翻了个白眼,模仿闻少辞平日里说话的口气:
“青梅竹马?呵,就他那种大冰山往我这一站,这不是冻死的节奏吗,除了脸好看一点,其余的都是负分。”
席鸢一想,马上察觉到了端倪,恍然大悟的打了个响指:
“艾玛,闻总这不会是隔空查岗吧!”
这话一说出来,先前几个还在说笑的姑娘马上发了疯一样的要抢夺席鸢的手机:
“你丫快点删掉,我们研究所假期也在努力做香水策划,没有泡温泉。”
席鸢叫嚣着:“这可是我点赞最多的一条微博,我不删,死也不删!”
在一群女孩子尖叫声游过来的席鸣看余初甜从不玩手机,有些好奇,便开口问她:
“初甜,你不玩微博吗?”
余初甜无奈的摊手:“我不怎么用手机,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把注意力放到其它的地方去。”
余初甜的手机还是当年在格拉斯的时候师父给她买的,当年只顾着学习,根本没有社交,也很少打电话,后来回国换了电话卡,也只是用来联系业务。
余初甜本来没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直到吃午餐的时候才有意无意的听到闻少辞点赞席鸢微博的事情,毕竟这人一向高冷,突然平白无故的去点赞一个女员工的微博,爱八卦的同事们早就坐不住了,纷纷说起了不实传闻。
说者无意,听着倒是有心,余初甜因为这事儿有些心神不灵,索性把中午大家约好的打牌也一并推掉,躺在房间里睡大觉,她拿着手机,看着电话薄上那个名字,翻来覆去的考虑了好一会儿,显然他明白那一次自己说话重了些,不然不会故意一直不给自己打电话,不来师父家看望她。
可是他说错话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她主动出击,她又不是非要和他玩。
起了小傲娇的余初甜不愿意退让,躺在床上打滚,嘴里骂骂咧咧:
“闻少辞你个大猪蹄子啊,凭什么说了伤我自尊这种话还要我来道歉啊?”
“我是你家养的牛马啊。”
这种话她只敢无人的时候发个牢骚,当着他的面她是不敢说的。
这会儿把被子裹在身上,像个粽子一样的咆哮的余初甜心有不甘,看着那个人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被打败,闭着眼睛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然而那边还没接通,房间外响起的敲门声就把她吓了一跳,她忙从床上爬起来,以为是席鸢喊她打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门,这才看到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的闻少辞。
她刚刚拨过去的电话还在他的手机上震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她一时间哑口无言,不自觉抬手摸了一下头发,还没开口那个人便摁断了她的电话:
“找我?”
“这……”余初甜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打过去道歉的,看人竟然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有些脸红,“想问你我的香水进程。”
“都在计划内。”
余初甜探出脑袋往外看了一眼,狭长明亮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正是午后休息的好时段,阳光都显得慵懒了几分。这人淡淡站在面前,舒敛了眉头,瞧见她歪着脑袋找别人,主动开了口:
“我没闲心来这考察工作。”
这么巧的,他们研究所的同事们也在这里玩。
余初甜心里犯了嘀咕,早上还见他点赞了席鸢的微博,现在就跑来这里:
呵呵,实地查岗无疑了。
几天没说话,好像生疏了不少,余初甜有些不好意思,一抬起脸就瞧见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把身子站直了一些:
“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把目光落到她放在门框上的手上:
“不如,我进来说?”
她这才察觉此时自己摆出的动作就是拒之门外,忙撒了手,抬起一只手胡乱的理了理头发,进了房间就把窗帘拉开了,午后的阳光洒进来,一瞬间把屋子里的尴尬气氛带走不少,余初甜给他倒了水,刚刚放到桌子上,就听到那人开口说了一声:
“那天那句话,是我说的太过了,我知道你心里介怀,我道歉。”
他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给前些日子自己说错话的事情道个歉,顺便来看看她。
看到她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愣在原地,闻少辞又有些坐立不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会因为这个女孩子而波动,连自己心里都觉得这人挺神奇,就像是如来佛和孙悟空,他哪怕叱咤风云,也会因为她那些不安的情绪而降服。
真是可笑,他原来还一直以为她才是那只小猴子,可其实被驯服的往往都是自己,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要说什么样的话讨女孩子欢心,也不知道如何去关心一个女孩子。”他说的,是她三年前要求他的,希望他多关心她。
他犯的都是这个错误,却只愿意因为她而改正。
“你在我心里,并不只是一个为闻氏香水做贡献的香水师。”
“你身上有很多我羡慕的闪光点,自由,或是对一件新鲜事物的好奇心。”那种永远对于这个社会抱有美好,对一个新事物保持好奇心的单纯的心灵,是他学不来,也是他最想拥有的。
他从三岁开始就接受过二叔的气味启蒙,一直学到五岁,后来有一天,他终于听到二叔和老爷子摊牌:
“确实没什么慧根,也没必要压着他走这条路,就那么开心的活下去也很好。”
那之后他随着父亲去部队过了个暑假,再回来便没有人提起要学习调香的事情。
首先放弃他的是二叔。
尽管他也觉得老祖宗如果知道闻氏香水就此断代很是可惜,可那种努力在一堆气味里寻找最准确那种气味训练,让人觉得心烦和恶心。
“余初甜,我很羡慕你,也认为你非常的棒。”
他说这些话是肺腑之言,或许她对他的吸引力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如果自己也有那么点天赋,二叔绝不会再收徒。
他有遗憾,却也因为越来越出色的余初甜,生了爱慕之心。
所以学会了不要面子,学会了如何对一个女孩子关怀备至。
只是现在还没有学会,如何去克制喜欢一个人的情绪,那种因为看到一点点不利的东西就格外冲动的情感,现在还学不会。
就好比三个多小时以前他还在闻宅陪着老爷子吃饭,突然听到闻二爷哟了一声:
“小鸟身后这人是小皮蛋吧,原来一伙人都出去玩了。”
照片上席鸢的半张脸笑意盈盈,身后泡在水里的身影捧着大把花瓣,像是发现新奇大陆一样的好奇,他放大了又看,这才看到盯着她的席鸣。
那时候脑子里像是翻腾着火山,吃了午饭便急匆匆的离开,火急火燎的找来这里。
现在看到她只身一人,他细想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自己大概,病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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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把这件事情说通没有多久,前来给余初甜送水果的席鸣一敲开门就看到坐在房间里的闻少辞,愣了好半响才抬手打招呼:
“少辞,你也在这里?”
席鸣没想到闻少辞会突然出现,平日里两个人虽然有工作往来,但比起他的死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比好朋友再好一点。
闻少辞看席鸣要走,自己让出个位置:
“好久不见,聊一聊?”
余初甜作为吃瓜群众,不知道他们聊的是工事还是私事,拿了个橘子就跑去找席鸢了。
席鸣本是来找余初甜的,看她脚底抹油似的走得快,想起前不久席鸢说的事情,开口笑道:
“我听小鸟说,你算是她的半个哥哥,那天把人骂哭了,没必要那么严厉吧?”
闻少辞慢条斯理的剥桔子,准备把橘络也剥掉,抬眸扫了一眼穿着浴衣的席鸣,想起他在温泉池盯着余初甜看的模样,怎么一想就觉得有些生气,手上下了力,好好的橘子硬生生被捏出了汁,他索性不吃,擦了手:
“我对她一向严厉。”
席鸣和他打过不少交道,这人向来公私分明,但今天看他的目光明显带了些敌意,只觉得后背一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膀子,忽的见到面前的人抬手撑在桌子上,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摆出一副长辈说教的模样:
“我既是她的半个哥哥,谈恋爱这事儿也归我管。”
席鸣一愣,终于晓得他这满脸的煞气来自于何处,不想来人直接开口:
“席先生,你掂量掂量?”
言下之意,你这厮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配不上余初甜,可别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