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
常居安倒吸一口凉气,福祸交替上提,七上八下的,更让他忐忑焦灼。
然而,这家伙毕竟是名优秀的官场歌手,见过大场面,处变不惊。就见他转了转眼球,旁敲侧击地问道:“是跟在老领导您身边,鞍前马后伺候您吗?真要给老领导当助理,那可是我常居安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老领导枝繁叶茂,如果你不弃,我愿毕生做您一片长青的树叶。”
给老领导当助理,那就是唐州副市长呗,升了哈!
这家伙,厚黑学吃得精透,一霎时,由官场歌手变成官场抒情诗人了。
捧高别人,无非为了提升自己。一见常居安装逼,孙市长的笑容慢慢搁浅,浪潮退去,开始变得有些真实了。就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前来,拍了拍常居安的肩膀,温吞吞地说:“做好思想准备吧。”然后就不说了。
常居安一惊,如鲠在喉,“怎么?这?”
“本来,这只是领导的大概意向,我当时没有同意呢,可是,后来,佟书记给我看了一些与你有关的材料。”
说着,孙正道起身走向文件柜,取出一个文件夹。
孙正道并不急于打开文件夹,而是说道:“我听说春雷化工集团就要搬到你们青屏了,是吧?”
常居安答道:“是的,那可是我们招商引资钓到的一条大鱼。”
“一条大鱼?”
常居安不说钓到大鱼还罢,这一表功,孙正道不禁“哼”了一声,“听说,你们青屏政府与春雷集团私底下达成一份内部协议,你们同意春雷集团搬到青屏后,工业污水不经处理可以直接排放出厂,而且是你签的字,有这事吧?”
常居安一怔,“这?”
孙市长表情格外严肃,磕了磕桌子,诘责:“你有什么权力签字直排?”
常居安额头不住地沁出细汗,这时爽当王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我冤枉啊,孙市长!这是有人想整我,所以故意在老领导面前煽风点火,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不要胡乱猜疑!”孙正道猛一拂袖,然后,嗓门压低,“这是政府所在地,你说话要注意场合。谁告状并不重要,关键看你有没有做。这些材料你自己翻翻吧,看一看上面有没有你的大名。”
一边说,孙正道一边伸出中指弹扣文件夹。说完,将文件夹直接丢到常居安面前。
常居安战战兢兢,自觉理亏,哪敢翻动?
“那是蒋书记专门安排的,我不能不从。春雷化工集团未被关停之前,在当地可是上税过亿的大户,大虞和响芭等地争抢着邀请春雷前去落户,结果被蒋书记成功抢了过来。并不说蒋的能力有多强,这里边是有条件的,春雷化工集团之所以选择青屏,直排两年是我们唯一优胜的筹码。”
孙市长满脸不悦,“不要动辄就拿蒋耕耘作挡箭牌,别忘了,你才是青屏最高行政长官。大虞和响芭之所以没把春雷集团拉拢过去,不是说当地政府很无能,很失败,而是说明人家不拿百姓健康开玩笑,他们是有良知的,那才是真正的党员干部。再看看你们?我只能哈哈了。我警告你,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搞得青屏环境还是一团糟,休怪我们启动政府问责制度。”
常居安说道:“是,是,我完全接受老领导的批评,没有批评就没有进步啊。说实话,我打心里希望经常听到老领导教诲,这就像一个懵懂孩童站在慈父面前接受批评,我知道慈父的教诲对这个孩子成长有多重要,而你就像这位慈祥的父亲。”
卧槽!瞧这家伙,为了保住头上乌纱帽,居然自降辈分,做起儿子了。
孙正道听后有些于心不忍,平了平气息,说道:“多年感情在,我当然会照顾你的,居安。不过,你现在麻烦确实不少,签字直排只作其一,比如说你那个妻外甥女逯敏雅的经济与生活作风问题,背后颇有议论,我都不好多讲。给你换个位置,其实是领导对你的爱护。佟书记非常珍惜人才,你若真想保住原来位子,就到他那里争取吧,不然就要求一个平调。还有,这个消息暂且保密,你回去不要乱说,继续踏踏实实埋头苦干,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这里边,变数还有。”
领导的安慰确实暖情。
常居安失落的小心脏扫划地面,在风中一蹦一跳的,“是,是,我全听老领导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唯唯诺诺,窝缩脑袋,一副十分认错的姿态,又暗示着矢志不渝地效忠。
常居安惴惴不安地离开唐州市府大院。青屏这块沃土让他淘金滤银实惠不少,多年来罗织的人情网也使他在青屏一呼百应,如此一走,他确实难以接受。
沮丧之余,常居安打电话给妻子柴冬梅,埋怨柴冬梅耳目闭塞。
消息果然被封锁住了,身在唐州组织部的柴冬梅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官小了,无足轻重。
常居安可不管这些,二人相约在唐州买的房子里见面。见到以后,常居安将孙正道的话原封不动地讲了出来,然后就是埋怨,要柴冬梅抓紧去求助她的义父裘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