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心想,果老街虽然不是块大肥肉,却也不是枯井,年年都有泉水淌啊。这若把果老街的保护权拱手让给白家帮,以后就别指望讨要回来了。真要为了摆平一个钉子户而将一条街的保护权让出去,这得向韩功课索要多少补偿呀。这“大姐大”心有不舍,因而侧面望了望韩功课。
韩功课知道花姐的意思。此时,他已骑虎难下,不下血本,不舍得肥牛肥羊什么的,显然不能安全着陆了,故而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花姐心里可就有数了,就向白俊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白老板对果老街情有独钟,我就成你之美,不过,老罗家的工作,还需白老板尽快做通。”
白俊杰应道:“这个,花老板大可放心。白、罗两家生死世交,又是亲戚,谅他们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铁彪,吃完饭以后,你带几个小弟兄先到果老街溜达溜达,给他们当当向导。那个地盘,很快就是你的了。”
铁彪望着自信满满的白俊杰,点头称是。
找到同流合污的入口,两股黑恶势力很快就有了更深的交集。
韩功课找回开启财富之门的钥匙,又想到虐待那个风流小辣椒白美妙时的情趣,以及困绕多时的殷忧,这一雇佣白家帮帮主,冰释前嫌似的,浑身轻松,醉,也就渐渐往深处走去。晃动醉步,一步三摇,推盅摆盏,等到豪气退去,韩功课竟说些黏缠絮语连篇废话,牵头的,依然是挤兑出的殷勤与恭敬。
白俊杰虚回客套,几次经过,他就有些心烦了,离开酒楼,他轻声“哼”了一声,说道:“姓韩的演戏给我们看。”说着,过半的鄙夷,从他鼻息里喷了出来。
翼龙不解,问道:“师父明讲。”
白俊杰说道:“韩功课那个孬种装疯卖傻,其实,他把自己当大佬,一直瞧不起咱们。”
说归说,做归做。利益使然,第二天,白俊杰来到断瓦残垣的天府巷,穿越废墟,找到老罗家。
罗青山早知白俊杰叱咤风云,白俊杰的先考白耀宗对他有救命之恩不讲,又有儿媳妇白美玲这层关系,因此,见到白俊杰,他并没有当成外人,不因白俊杰是个黑道头面人物而高看,也不因白俊杰不走正道而将其看扁,事实上,多年前,白俊杰险遭裘坚带领小龙帮灭杀,罗青山还是比较同情他的。
因为罗、白两家世交,见到罗青山,白俊杰也不见外,两句“罗叔”喊过,就说明来意,劝其尽快搬走,不要戴上“钉子户”的帽子,说那名声不好听,开发商韩功课许以额外补偿的事情,他也说了。
不料罗青山听后一摆手,说道:“要补,大家都补。单单补我一家,这算哪门子事?”
“这?”
老革命就是老革命,思想觉悟不是一般的高,这是一种崇高,一种高尚。罗老的第一句话就把白俊杰噎住了。白俊杰有些不解,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么迂腐呢?说到迂腐,他想起故去多年的父亲白耀宗,父亲若是不死,这俩老头肯定有那么一拼。
想罢摇头,“我说罗叔啊,这可是人家高看你,单独照顾你的。要是大家都补偿,人家还不得哕血拉稀?”
罗老听后,把眼一瞪,说道:“单独照顾?我呸,这不等于我讹人家的吗?这是硬把我往山头上拽啊。军阀作风要不得,真要我拿了韩功课那小子的好处,四邻八舍知道了,会指着老罗家祖坟骂的。不成,不成。”
白俊杰早就知道罗青山和他父亲白耀宗一个脾性,倔。不想这个老头儿的倔脾气里边装着满满的光明磊落。
“好,咱们不提额外补偿的事。事已至今,眼看这里一片狼藉,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不搬也不是个事。我想听你老人家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白俊杰问。
罗老说道:“我只要接地气。”
白俊杰眼前一亮,说道:“接地气?好啊。这好说,回迁的时候,就让韩功课给你老人家留套一楼的吧。”
罗老摇头,“我要的不是这个地气,是天府巷拆迁户民意的地气。”
“民意的地气?卧槽!”
白俊杰一听这话,爆了句粗口,也真是醉了。青屏强拆事件屡见不鲜,好多事,白家帮弟子也都参与过,这根刺那根钉的,拔了一根又一根。天府巷好多房子都是韩功课带人夜里推平的,纯粹夜袭式,说要民主的地气,他到哪里采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