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芬站起身,福身道:“回万岁爷的话,才办完绵德的婚事,臣妾想着和诸位姐妹说说话,就召她们到翊坤宫听事。”
弘历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那皇后殿内的那几把红木椅都送过安和做嫁妆去了么?”
洗梧轻轻嗤笑一声,“回万岁爷的话,这安和郡主嫁的是皇长孙,里外里,万岁爷可真是一点儿都没亏。”
洗梧家世不俗,在整个后宫之中,也就只有从前的孝贤皇后可以比肩,旁人自然不敢如她这般放肆,偏又奈何她不得,若翾抿唇一笑,望向弘历。
苾芬脸上一僵,“这事儿······”
弘历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头,“妃嫔站着听事,那是太后娘娘的特权,皇后还没这个资格,把椅子都搬回来吧。”
苾芬蜡黄的脸一时惨白,“是···臣妾,遵旨。”
“得了,皇后坐吧,”弘历望向若翾的手腕子,宝蓝色的光华一闪,和自己手腕上的一模一样,“七月里,朕想着往木兰秋狝去,皇后、贵妃、庆妃、舒妃、豫嫔,还有,”他忽然顿了顿,“储秀宫的郭贵人。”
若翾一愣,弘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带着郭贵人去木兰围场了?左思右想之间,她的袖子给焕春扯了扯,方才回神,就瞧见弘历的目光,“万岁爷?”
弘历悄没声儿地笑了笑,“今晚贵妃侍寝,现在就随朕到养心殿去吧。”
现在?现在才巳时初刻啊,若翾福身,“是,奴才遵旨。”说着,跟着弘历出了翊坤宫正殿。
一路过了广生左门,弘历垂首望向跟在步辇边上的若翾,“累了吗?方才朕唤你,你竟然没听见。”
若翾微微侧身,垂首道:“回万岁爷的话,奴才不是累,奴才只是在想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如今倒是会和朕打官腔了?”弘历笑了一声,“说,朕姑且一听。”
若翾的脚步不急不慢,说话也是不骄不躁的,“郭贵人与回部的和贵人是一同入宫的,郭氏由常在封了贵人,和贵人却无升迁,这一次去木兰围场,万岁爷只带着郭贵人,却不带和贵人,奴才以为不妥。”
弘历看着她耳边晃荡的耳钳,“又撒谎,说真话!”
真是一点都瞒不过去,若翾只得将心中的话剖明,“和贵人虽然入宫为妃嫔,到底非我族类,此次木兰秋狝带着和贵人同去,也该让和贵人瞧瞧我大清军队的威仪和武力不凡,来日回部觐见之时,不消万岁爷多费唇舌,单凭和贵人这一张嘴,便能让他们领受三分了。”
这才是真话,无论和贵人入宫受到何等地恩宠,又是怎样的身份,在旁人眼中,她格格不入,是异族!
弘历自然也是提防着她的,转了转手上的玛瑙扳指,“好,就依你之见,这次木兰秋狝,和贵人也去。”
这么说话之间,已经过了龙光门,走了许久,若翾也觉得脚脖子酸软,弘历无奈,“朕让你坐着步辇走,你不肯,如今可不是累?上去。”
若翾也不强撑,上了后头的步辇,一路跟着弘历,去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