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余昔倒在沙发上,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她的呢喃在我耳畔回荡,仿佛一场春天的梦魇。让我猛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一个冷雨夜。我和余昔从天坛回来,经过地安门时,一名年轻的歌手在天桥上独自歌唱,他的歌声在雨中如哭如泣,让我们忍不住驻足聆听。歌手这样唱到:十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一场烟花般炫丽的春梦。春梦了无痕,梦醒梦碎,从此以后,你我永不相见。
想起这句歌词,我顿时明白了余昔所说的了断是什么意思,余昔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一旦决定做一件事情,就没有更改的余地。想到这里,我感到心痛如绞,禁不住一阵泪奔如雨,之前膨胀的欲望顷刻间如退潮般偃旗息鼓。
余昔觉察到了我的异样,她轻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我悲伤地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今夜之后我们便永不相见了?”
余昔说:“你不要怪我,好吗?其实你是对的,相见不如怀念,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你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吸了吸鼻子,感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说:“你可真狠心!”
余昔哀怨地说:“我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很多东西一旦失去就永不回头了,就好像我们逝去的青春,永不回头。事实上,在感情上我没那么理性,我怕把持不住自己。这些年我的感情已经失败得一塌糊涂,总不能再做一个第三者,我不可能去扮演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角色。”
对此我也无语,只能以沉默对待。余昔趴在我的肩膀上,同样默默无语。
沉默良久,余昔说:“我们就这样抱着睡一晚吧,只要有过这样一个夜晚,我就知足了。”
我点点头,说:“好吧,我们就这样抱着,什么都不做。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永远都不要天亮。”
余昔幽幽地问:“你困吗?”
我摇摇头说:“不困,如果你困了就闭上眼睛睡吧,我就这样守着你,直到天亮。”
余昔说:“你爱李红吗?”
我想了想说:“嗯,应该算爱吧。”
余昔接着问:“那你还爱我吗?”
我沉吟片刻,斟酌了一番说:“你是我今生的至爱,在我的心里,永远没有人能代替你。”
余昔说:“你好贪心,不是说女人一辈子会在不同阶段爱上不同的男人,可男人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吗,你怎么可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止一次想过,要一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男人可能会对很多女人感性趣,在一段时间甚至会十分迷恋,但这都不是爱,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无条件的,可以说没有了理智,更没有了智商。有人说过一句话其实我是比较认同的,爱情是一种盲目甚至愚蠢的行为。
只是每个人对爱情的理解不同,因而表达爱的方式也不同。譬如李玉对萧梅,我相信李玉是真的爱萧梅的,虽然他的爱显得非常自私狭隘,但他为了萧梅,确实付出了太多。
也许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人,只有当你失去这个人的时候,你才明白自己到底爱不爱她。
李红为了保护我,被老曾一枪击中的那一刻,我感到的是一种通入心扉的心痛,这里面到底包含了多少感恩的成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也许我真正爱上李红,正是在她奋不顾身勇生命去掩护我的那一刻。是李红用生命告诉我,爱一个人是付出,而不是占有。
而萧梅被打伤时,我感到的是悲伤和无奈,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我清醒的意识到,萧梅已经成了我的亲人,我们更多的感情是一种习惯。
而余昔却不同,她是我在二十岁出头,对感情有了一定认识的时候喜欢上的女孩。可以这么说,她是我的理想爱人,几乎满足了我对女性各种理想化优点的合集。然而正是因为太理想了,我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既然会喜欢上我,因而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见我迟迟不开口,余昔又问道:“怎么不说话了?这个问题难以回答吗?”
我说:“也不是难以回答,这么说吧,我对李红的爱可能更多的是感激,我是在她为我挡子弹的那一瞬间爱上她的。你不同,你却是我当年的理想爱人,甚至至今仍然是。如果没有你,李红是我的此生至爱,可是你出现了,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余昔轻轻笑了笑,心满意足地说:“骗人,我有那么好吗?”
我笑了笑说:“也许你没有那么好,但我希望你就是这么完美。哪怕你浑身缺点,我也愿意当个睁眼瞎,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余昔咯咯地笑了笑,说:“压力好大,被你说得我有点飘飘然了,以后都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的缺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