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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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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营饭店出来, 孟向怀又带苏满满去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是整个县城最气派的地方,足足修了三层,每层都有数十个柜台。

柜台上的了东西,玲琅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售货员们皆穿着军绿色的工作服, 他们有的在和客人交谈,有的则懒洋洋的靠着或者站在柜台边,看人都是抬着下巴,神情飞扬,一脸骄傲。

也是, 现在最受欢迎的工作, 是听诊器, 方向盘, 人事干部和售货员。

其中听诊器就是医生, 谁都会生病,而生病除了医生就没人能治好, 所以医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方向盘,就是司机,现在施行统销统购,国家控制了货物和人的流通,想要出门或者需要货物都要有司机运送才行, 所以司机也很吃香。

人事干部, 在工厂又叫劳资科干部, 在行政单位又叫人事科,他们管的东西有很多,除了工资,福利待遇,还管招工,分房子,升职,甚至推荐上大学,调动档案都需要找他们。

管了这么多东西,人事干部的权利可想而知,如果谁家有人当了人事干部,就会有很多隐形福利,比如知道哪里招工,可以提前通知自己的亲戚朋友,他们的消息灵通,比如知道有提干,就可以通知自己顺眼的人,他们可以说掌握了职工的一半命运。

最后就是售货员,售货员的权利虽不大,却大部分都是有关系的人,因为这个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资还高,上一天班和玩似的,有点能耐的人家自然要让自己的子女做这个。

其次,便是因为现在统销统购,东西基本只能在售货员手里买,如果得罪他们,在你急需要某件东西的时候,他们可能会说没有了,让你买不着。

还有就是现在很多东西都量少,售货员知道消息,可以提前通知自己亲近的人来买。

现在还有很多残次品,残次品其实只有一点点瑕疵,但只要是残产品,不仅价格会降低,票也不需要。

残次品基本都是售货员内部消化,他们不需要的又可以卖给亲近的亲戚朋友,所以说谁家要是有个售货员,周围的人都会捧着,女孩更是可以在婆家称王称霸。

百货大楼的第一层主要卖针线头脑,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解放鞋,胶鞋……

第二层卖的比较贵了,有罐头奶粉麦乳精,衣服布料,手电筒,雨衣……

第三层,就是最贵的了,里面有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电视机,风扇,其中除了风扇和某些牌子的收音机比较便宜,其它的每种东西价格都在一百以上。

在一二楼,买东西的人很多,可在三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旁边看着过过眼瘾,要是谁能出手买一件,一定会被整层楼的人羡慕。

当然,以上这些,苏满满这个土包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全部都是孟向怀给她科普的。

孟向怀领着苏满满从一楼逛到三楼,说得口水都快干了,等苏满满差不多都了解了,孟向怀才又带着苏满满去二楼卖衣服的柜台。

“咱们来这里干嘛?”苏满满不解。

“当然是给你买衣服了,”孟向怀已经发现了,苏满满没一件好衣服,今天带她来玩,作为未婚夫,自然不能让她又穿着这一身回去。

见苏满满要拒绝,孟向怀强硬的道:“听我的,我说买就买。”

苏满满虽说不是以夫为天的性子,但她知道男人都好面子,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还是不要反驳他的好。

“向怀,你来了,”卖衣服布料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而他居然和孟向怀认识。

孟向怀和苏满满介绍,“这是李哥,也是我朋友。”

他又和李国民说,“这是我对象,苏满满。”

李国民明显和孟向怀关系不错,他不像见其他人那么高傲,对着孟向怀挤眉弄眼的调侃,“恭喜,在我儿子都能打酱油的时候,向怀你终于找着对象了。”

孟向怀不想理自己这个损友,说:“别废话,和我说说,今天有的确良衬衫没有。”

的确良,是一种涤纶布料,它结实耐用,光滑不易皱,又因为不要布票,一上市,便受到人们追捧,即使价格高昂,也供不应求。

李国民皱眉,“有,不过是瑕疵品,”兄弟难得带对象来买衣服,结果想要的居然没有,也不知向怀的对象会不会生气?

李国民可是知道孟向怀的艰难婚史的,他害怕要是苏满满不满意,不乐意和孟向怀谈,向怀要是再受打击,又要等个几年怎么办?

不是李国民杞人忧天,谁叫孟向怀上一次相亲不成功,他就隔了三年才肯再次相亲,在李国民看来,肯定是被打击了。

孟向怀现在已经不小了,这次再不成功,再等上三五年,那也太晚了。

为了帮助兄弟,李国民决定拿出自己的私藏来。

李国民向两人招手,“走,我带你们去仓库。”

仓库就在柜台后面,从柜台出来开门进去几步就是了。

李国民拿钥匙把仓库门打开,进去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它说的瑕疵的确良衣服苏满满也看到了,这件衣服的确不容易卖出去,因为衣服的前胸处有一块巴掌大的黄色污渍。

的确良又是白色的,前胸处有污渍,洗不干净,自然穿不出去,至于穿里面,的确良不保暖,花费大半个月的工资买的衣服不能穿出来显摆,谁都不会愿意。

哦,这件是瑕疵品,应该要不了那么贵,但肯定也不便宜,现在有钱的肯定愿意买更好的,没钱的又舍不得,所以这件确定良肯定不容易卖出去。

但是,苏满满有办法啊!只要在污渍处绣上花把污渍遮住,谁会知道这是瑕疵品?

于是,苏满满问李国民,“李大哥,这件的确良现在要多少钱啊?”

“原价十二,现在只要一半,六块,”见苏满满心动,李国民说,“弟妹,别买这个,买回去又不能穿出去,不划算,你还不如先等等,等下次有货了我再通知向怀带你来买。”

一个二个叫弟妹,苏满满听了已经不为所动了,这件衣服现在只要六块,也就是说苏满满只要绣上花,转手就能赚六块钱。

六块钱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了,要知道原来她存了十几年,也才只存了三块二,但是,现在有一个很严重问题,那就是苏满满没钱买。

至于说叫孟向怀给自己买,苏满满不好意思。

李国民从仓库里到处扒拉,终于从货物最下面拿出了一块黑色的布。

“弟妹,你看看喜不喜欢,这叫喇叭裤,是现在京市里最流行的裤子,据说这还是从外国传进来的,是什么电影明星穿的,可抢手了,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截下来的。”

事实上,这条裤子原本李国民是要留给自家媳妇的,他能截住这条裤子,也是因为货到的那天是他去抬货,司机和他关系好,就偷偷和他说了,然后他就垫钱,把裤子自己留着了。

原本他想在媳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不过现在,为了兄弟,只能先委屈媳妇了。

为了孟向怀,李国民觉得自己真是牺牲大了,稍后一定要孟向怀多弄几斤肉补偿自己。

当然,李国民会这么干,还是因为他知道,自家媳妇,那就是个吃货,肉和流行的裤子比起来,她肯定要选肉。

因为这个原因,李国民即使把裤子给孟向怀对象,他媳妇也不会生气,要不然,谁也比不上自家媳妇。

李国民把裤子给苏满满,苏满满发现这条裤子很怪,腰明显很低,臀部布料很少,穿上一定会紧紧贴着身体,裤脚上窄下宽,有点像喇叭花,怪不得叫喇叭裤。

作为一个思想还没转完全的人,现在苏满满是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种裤子,于是她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坚决不要。

苏满满不喜欢,加上孟向怀也瞧不上这条裤子,便由着苏满满了。

京市的人眼光真怪,他实在欣赏不来。

“好吧!”李国民也不介意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白费了,“那我这里还有有瑕疵的棉布,就是偶尔会有拇指粗的小洞,价钱每尺降七分,不要布票,要不要?”

说着话李国民还把布料找出来,苏满满看了,是一块白色碎花棉布,她没什么意见,由孟向怀做主。

这块布只有八尺,孟向怀全要了,他手里还有五尺布票,便问苏满满喜欢什么颜色,明摆着是还要给苏满满买。

“够了,孟大哥,不用再买了,刚才买的已经够我做两件的了。”

孟向怀紧皱眉头,“不用给我省,我又不是没钱,”满满还是没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自己见外呢!

李国民也说:“就是,弟妹,不用怕,他有钱,”心里则想,女人就要找这样的,勤俭持家。

见孟向怀有生气的迹象,苏满满妥协,,全部要了白色的棉布。

最后苏满满还是舍不得赚钱的机会,便和孟向怀商量,“孟大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把那件的确良买下。”

“你有办法去污渍?”

“嗯,”苏满满点头,反正早晚孟向怀会知道的,她也不瞒着了。

“我和奶奶学过刺绣,可以用刺绣把污渍遮住。”

孟向怀有点惊讶,“咱们这地方会刺绣的可不多,没想到你居然会?”

苏满满羞涩的笑着不说话,酒窝若隐若现。

孟向怀掏钱把衣服买下,说:“这话我只说一遍,咱们是一家人,所以你别和我说什么借不借的,再有下次,我会生气的知道吗?”

这次孟向怀表情更严肃,苏满满被他盯得头皮有点发麻,只能点头。

走的时候,苏满满见李国民那里还有一堆碎布头,便问可不可以买一点?

现在的碎布头也是好东西,因为可以拿来做补丁,还可以用来做千层底,所以还挺抢手的。

平时碎布头也是售货员内部消化,不过李国民家里不缺这点碎布,卖给谁都是卖,苏满满问,他自然说可以。

于是,走的时候,苏满满手里又多了一包碎布头。

后面,孟向怀又带苏满满去一楼买线,百货大楼里的线颜色繁多,质量也不错,绣花绰绰有余。

就是线居然也要布票,孟向怀手里已经没有了,他只能先向李国民借,才把线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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