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检查损伤情况”哈尔西坐在地上高喊,要知道就在11个小时前,当最后一抹残阳即将消失在海面上时,从“企业”号上起飞的美国舰载机投射的一枚航空鱼雷命中了日本航母“加贺”号,当即引发了巨大爆炸——虽然不能确定那艘日本航母已经沉没,但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它就算不沉也受了伤筋动骨的重挫
“右舷中雷”慌乱中,有人做出了并不符合实情的报告,这几乎摧毁了官兵们的信念。刺鼻的浓烟中,一些人在慌乱奔走,一些人已经拿起了救生圈和救生衣
须臾,一名少校军官踉踉跄跄地冲进舰桥:“感谢上帝,鱼雷提前爆炸了,右舷前部舱壁有破损,但并不致命”
“太好了”哈尔西几乎是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话筒前,咆哮道:“我是哈尔西,全体保持镇定,那该死的鱼雷没有干掉我们”
此时此刻,在一艘桅杆上悬挂星条旗的波特驱逐舰上,军官们迎着凌冽海风站立在敞开的舰桥外。从他们的角度看,“约克城”号那庞大而雄壮的身躯依然漂浮在海面之上,只是靠近水线位置由于先前的爆炸而产生了偌大的黑团,肉眼看去也分别不出哪部分是真正的破口、哪部分只是被烈焰熏黑的。海面上的白色水痕,以及爆炸时超过桅杆顶部的柱状水花,一看便是鱼雷造成的,而在相对空旷的海面上,能够发动这种袭击的就只有对方的潜艇。
“我们得把它找出来,这该死的”
舰桥上,年轻舰长眼睛里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由于距离较劲,它的驱逐舰很快就到达了鱼雷痕迹出现的地方,以40年代初的技术,声纳依然是用来搜索潜艇最有效的工具,但这种“有效”也只是相对而言,湍急的水流、海洋生物之类都有可能影响声纳正常工作。更重要的是,当袭击者包括发动机在内的一切设备都停止工作而且艇员也竭力保持安静的时候,被动声纳便失去了功效,而在这位于太平洋中部的温暖,鱼类和海流都将对主动声纳的准确度产生消极影响。
尽管声纳兵无法将目标区域缩小到一个较为理想的范围之内,但形势已经容不得舰长们再等了,另外三艘驱逐舰几乎同时在这片海区开始反潜作业了,速度最快的那艘,已经气势汹汹的开始朝海里投掷深水炸弹了
在波特级驱逐舰的后部并排设置有2座深水炸弹投掷槽,而根据具体型号的不同,深水炸弹的备弹量从60枚到70枚不等。这种最传统的投放式反潜武器,虽然在性能和效果上要比英军最新式的“刺猬”管式深弹差一些,但依然是这个时代各国海军最主要的反潜武器——一枚200磅的深水炸弹,通常装有150磅左右的烈性炸药,这虽然只相当于一枚中等口径炮弹,但当它在海水中爆炸式可以造成相当强大的冲击,30米的范围之内便能对一艘潜艇的外壳造成损坏,如果炸点距离潜艇只有10米不到的话,就极有可能对这艘潜艇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战斗情绪高涨的美国水兵们,接二连三的将深水炸弹投入冰冷的海水中,然后在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闷响中,看着海面上腾起一团团白色的水柱。这样的攻击持续了约有一刻钟时间,海面上翻腾的浪花看上去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不断有黑色的泥沙翻出水面,却没有潜艇遭到破坏时的黑色油污出现
在“约克城”号舰体舯部的一个底层船舱里,除了手提工作灯射出的狭窄光束外,一片漆黑,人们耳边只有海水来回的冲击声。在朦胧中,可以看到一个身佩潜水装具的损管队员急速地潜入翻滚的水中,足有好几秒钟未露出水面。不远处,有个水兵正在连接应急电缆。过了一会儿,舱室恢复了照明,而电灯重新亮了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舰舷钢板扭曲得令人吃惊,海水就从这卷曲的破口中汹涌地流进舱里来。潜水员露出水面时,水泵开始抽水。他跨过那一扇扇被他打开的水密门,然后又顺手关上,去向那位回到昏暗的舷墙旁边挂电话的军官报告情况。
在舰艇指挥室里,舰长卡特正亲自接听来自底舱的报告。
“噢,好,知道了一有情况立即报告”
舰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沮丧,他随后挂下电话,转身走到舰桥外面,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甲板的哈尔西报告说:
“破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糟糕许多,海水灌入的速度比我们全部水泵一起工作的排水速度还快,如果不能及修复,我们最多还能坚持12个小时而且,我们的速度只能保持在10节左右”
“这简直太让人失望了”哈尔西的目光从甲板转移到了远方的海面上,一枚鱼雷的造价不过几百美元,一艘约克城级航空母舰则是数千倍于此。
“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走”卡特建议道,“第一,是让整个舰队慢下来,我们有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重新控制底层船舱,即便做不到,也可以从容撤退舰员;第二,放弃‘约克城’号”
对于任何一位舰队指挥官来说,这都是一个极难取舍的抉择。哈尔西万分沉重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让日本人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如若这是一艘德国制造的潜艇,那么我同样会让德国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最好让他们尝尝看齐柏林号被击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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