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鱼架火烤,烤完了还得把鱼肚子上的肉剔下来喂他,萧廷发烧和不发烧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发烧的时候,整个人都糊涂的,粘人的很,非要抱着才肯睡,顾宁对这样的萧廷简直束手无策,只能由着他。
三天之后,两人才被陆钊带人找到。
“你那三天,嘴里喊得最多的,就是娘亲。约莫是把我看错成你娘亲了吧?”顾宁回想那时候的萧廷,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忽然有个猜测,对萧廷问:
“其实你说喜欢我,会不会是觉得我像你娘?”
因为萧廷母爱缺失,觉得顾宁对他百般照料像他娘亲似的,所以才会对顾宁生出与别人不同的感情,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萧廷会喜欢顾宁,也许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喜欢,只是依赖吧。
萧廷看着顾宁冷哼一声:
“哈,就算脑子昏沉,我也分得清你和我娘。我娘对我可温柔了,哪像你粗手粗脚,每回给我擦脸,不把我脸上一层皮擦掉你都誓不罢休。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想我娘?要脸不要脸?”
对于萧廷这毫不留情面的说辞,顾宁干咳一声,以喝酒掩饰尴尬。再回想,好像她对萧廷确实不怎么温柔。
“不过,虽然你不温柔,脾气臭,不善言辞,不善打扮,粗手粗脚,肚子里没有墨水,为人又固执,听不进别人的话……”萧廷张口就罗列出顾宁一箩筐的确定,让顾宁越听眉头越蹙越紧,手指捏着酒杯,酒杯里的酒杯捏出水纹,眼神锐利,一副‘你再说试试’的凶悍表情。
还好萧廷懂得分寸,在顾宁临近发飙的最后一刻,终于打住,从善如流:“不过,就算你有这么多缺点,也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喜欢到,可以完全忽略你这么多的缺点。”
顾宁:……
“哈哈,那还真是辛苦你了。”顾宁说。
“还好还好。”萧廷答。
双方都为对方的不要脸而有默契的举杯,顾宁买的两壶桂花酿很快就喝完了,酒兴未尽,又让人搬了些金陵春进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回想当年在一起经历过的事情,说到有趣处两人笑作一团,从饭桌上喝到椅子上,再从椅子上喝到软塌上,最后喝着喝着,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又到了床铺之上。
两人都有些醉意,顾宁躺在棉被上,仿佛置身云端,看着撑在她上面的萧廷傻笑,笑着笑着,顾宁伸出两条胳膊,一把圈住了萧廷的脖子,把他拉下来。
两唇相接,萧廷瞪大了双眼,这完全是没有想到的发展方向,有一种突然被好运砸中脑门的惊喜,甚至不敢动,生怕到手的好运突然飞走,直到顾宁亲了他一阵后分开,问道:
“你不想要啊?”
略有醉意的顾宁双眼迷离,眉眼间全是平日没有的风情,萧廷只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唇轻问:
“想,想要什么?”
顾宁看他这傻样,像是有了些脾气,两手一推,一个翻身就到了上面:“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
萧廷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将顾宁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抓住,按在胸前,问道:
“你是认真的?没喝醉?”
顾宁看他这么紧张,不禁笑了,这一笑,灿若春华:“醉是醉了的,不过认真也是认真的,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要还是不要,给个痛快话。”
萧廷痴痴的盯着她,忽的翻身,再度将人压下,笑了:“合着你今儿准备这趟酒是为了壮胆来的?害我担心了一整日,以为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你说你这何必呢,与我说一声,我便飞过来找你,何须你准备这些。”
萧廷一边念叨,一边迫不及待去扯她衣裳绳结,完全猴急样儿,顾宁努力配合着,还不忘说:
“帐子,把帐子放下。”
罗帐轻放,二人世界,一室缱绻,春、光无限。
***
第二天顾宁直到中午才醒过来,全身上下比打了一夜拳,练了一天剑还要累。
萧廷这小狼崽子太狠了,完全不考虑她这个老姑娘受不受得了,腰都快断了。
顾宁从床上挣扎起身,扫了一眼周围的狼藉,还有床单上那一块刺目的红,昨夜的温存记忆像是火山爆发般瞬间冲到了顾宁脑门上,血气上涌,面红耳赤,心虚的赶紧用被子把那抹红给盖住。
本来想喊乐染她们进来收拾,最后愣是没好意思,拖着疲累的身子,先把自己的衣裳穿好,然后又跟做贼似的,把床铺上乱七八糟的痕迹全都卷起来,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之后,才咳嗽一声,将乐染和清屏喊进来。
两个姑娘神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揶揄,那样子还没有平时进来伺候时暧昧,显然是刻意假装出来的平静。
有了这项认知,顾宁更加心虚,乐染打开帐幔,看见已经卷起来的床单和被褥,问顾宁:
“娘娘,您怎么自己动手了?”
顾宁站在镜子前低头系腰带,闻言尴尬笑笑:“起,起来晚了,就自己动手了。”
乐染和清屏对视一眼,竭力抿唇忍住笑意:“奴婢这就收拾,御膳房来问了两回,说皇上一大早就吩咐御膳房做了娘娘爱吃的早点,就等着给娘娘送过来呢。”
顾宁听见‘皇上’两个字,耳朵根就忍不住发热,打了个哈哈:
“哦……是嘛。”
“皇上一大早就出宫了,临走前吩咐奴婢们好好伺候娘娘,皇上过两天就能回来,让娘娘安心,千万别心急。”乐染传达萧廷留下的话,顾宁听着不仅耳朵热,就连心头都跟着热起来。
他喊她‘相思’时沙哑动情的声音犹在耳边,仿佛能把她的骨头都融化似的。那种空虚多年的心被火热填满的感觉,顾宁昨夜第一次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