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的吃着饭,卓莨脸上一直很平静,吃起饭来没有声音,但速度却很快,想来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
吃到最后,芮彦终于还是有些丧气的开了口:“小卓叔叔,说实话,我做饭就这水平了,你...将就一下吧。”
那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像是一只倒挂在树上的树懒,丧气的很。
“是吗?”卓莨抬头看她一眼,嘴角微勾,“能炒熟已经不错了,我不挑的。”
卓莨这一笑昙花一现,但这还是芮彦第一次见他笑,看的愣了一下,平常不是挺毒舌的吗?
晚上,芮彦趁卓莨睡了后,又抱着被子和枕头出来躺在了沙发上。
夜深人静,芮彦双手枕在头下睁着眼睛看着主卧的房门。
有些事情徒劳无功,但却就是忍不住这么做,为的不过是心里安稳。
随着时间的流逝,芮彦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凌晨一点了,难怪这么困,芮彦捂着嘴巴似梦非醒的打了个哈欠。
主卧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坐着轮椅的人出现在门边,一脸寒霜。
果然,她又没回房睡。
“芮彦,回你的房间睡觉。”很清明的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严厉。
芮彦几乎是本能的坐起身。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的那身。
眼睛在昏黄的壁灯下深沉而冷厉。
“小…小卓叔叔…”芮彦有些惊慌的站起来。
“芮彦,回你的房间睡觉,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在客厅里睡觉,我马上就离开这里。”许是因为以前是军人的缘故,卓莨说这些话时,语气里是钢铁般的冷硬,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一锤一锤‘咣咣’的砸在耳中,砸的人眼冒金星。
“别…”芮彦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小卓叔叔,你别走…我马上回房。”
芮彦说完便抱起枕头被子往房间跑去,看背影像是被人拿着大刀追击一般。
卓莨看着在他面前用力关上的放门,捏了捏额头。
芮彦似乎对他特别上心。
起先他以为是因为陆潋的关系,现在想想也不太可能。
他与芮彦不过是见过一次而已,芮彦似乎对他太过紧张了。
这种紧张太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
那种感觉就像...
就像是他刚刚出事时,家里人的那个状态。
但也不全像,家里人对他是紧张难过伤心,芮彦的情绪里除了这些,还有恐惧,深深压抑着却还是露了痕迹的恐惧。
也许这次跟她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听到轮椅滑过地板,声音越来越远,接着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芮彦才打开房门,悄悄进了洗手间。
接连捧了几捧凉水浇在脸上,芮彦喘着粗气,胸口急剧起伏,双手撑着盥洗台叹了口气。
她是不是有点儿太紧张了?
从见到卓莨的那一刻起,她的精神就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害怕恐惧的情绪一直环绕不散。
卓莨说的对,她不可能把他拴在腰上走哪儿带哪儿。
她不能因为他再把自己代入到以前的那种情绪里,如果她不能调节好自己,还怎么照顾他?
芮彦解开睡衣扣子,往下扯了扯衣领,露出白皙的锁骨。
镜子里,锁骨上穿着绿色军装的卡通小人儿对着她笑眯眯的敬礼。
“记住,解放军叔叔会永远与你同在。”三分慵懒七分张扬的语调似乎就在耳边。
芮彦的手在锁骨上摩挲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对着镜子敬了个军礼。
“解放军叔叔,你也会坚强的是不是?”
笑完之后,芮彦的脸上染上一抹落寞,垂着眸轻声呢喃:“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我能做到的事情,解放军叔叔也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第二天一早,卓莨一打开房门,便闻到了一股白粥的清甜香气。
“小卓叔叔早。”厨房里的人探出头来对他打招呼,一脸灿烂的笑容。
“…早。”这心态调整的挺好,看不出,这孩子心里素质还挺高。
吃过早饭,芮彦不似昨天的犹豫踌躇,很干脆的对卓莨摆手,说:“我去上学了,叔,拜拜。”
卓莨坐在窗前,用老父亲一般慈祥和蔼以及复杂的眼神把上学的闺女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