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知道了。”常兴抽泣了几下,眼睛里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兴儿别哭,乖,回去师父给兴儿做好吃的。”张太金说道。
“兴儿要吃鸡腿。”
“要得,要得。吃鸡腿。回去,师父就把那只老母鸡给宰了,给兴儿吃鸡腿。”张太金扛起锄头,一手将常兴夹在腋下,阔步往回走去。常兴紧紧地抱住手中的黑陶罐,水却从陶罐的嘴子里流了出来。
“师父,老母鸡宰不得,宰了,就没有母鸡下蛋给兴儿吃了。”常兴馋鸡腿馋得要命,但是想着每天一个荷包蛋,又有些舍不得了。
“那可怎么办?我家兴儿要呷鸡腿子,可咱们观里就那么一只老母鸡啊。不杀老母鸡哪来的鸡腿子?”张太金问道。
“师父,山里好多的野鸡,你不晓得去山里捉一只回来,兴儿就有鸡腿吃了呀!”常兴眨巴眨巴眼睛,很快便想出了办法。
“打鸟莫打三春鸟,儿在巢中望母归。但是没得办法,我兴儿想要呷鸡腿,我跟山神讲几句好话。一定让山神破个例,我就捉一只公野鸡回来。让我的兴儿解解馋。”张太金笑道。
这还是三春天,野鸡产卵繁育的最佳时机,如果这个时候把母野鸡给打了,就绝了野鸡的种了。这是山里打猎的猎忌。
张太金打猎跟山里的猎人打猎不同,打猎对于张太金这一派来说,是一件特别讲究的事情。
所以回到祖师庙之后,张太金头上缠了黑布头巾,背插畲刀。张太金的祖师庙跟一般的庙堂不一样,供的是一尊约五寸高木雕倒立神像,那神双手撑地,两脚朝天,那就是张太金这一派的祖师张五郎。
神龛中间大书“天地国亲师位”,左边写着“历代堂上宗祖”,右边写着“梅城助福正神”。张太金在神龛前的方桌上燃烛焚香,斟满三碗米酒,坛主烧过钱纸,躬身念咒:“志心皈命礼:奉请祖师,祖师降坛场,头戴遮天猛威帽,眼放豪光澈底清。朝在玉皇金阙殿,暮游七星北斗辰。凡人有事来下请,火急领兵赴坛庭。弟子虔诚来拜请,惟愿祖师降来临。”
请完了祖师,张太金喊过来常兴:“兴儿,你好好在观里守着,师父去给你打鸡腿子去。”
常兴不干:“师父,我一个人待在观里害怕,万一来了叫花子,把我拐走卖掉了。”
平时,常兴不听话的时候,张太金就拿叫花子来吓唬常兴:你不听话,叫花子来了,就把你拐走卖掉。
没想到常兴竟然用这个作为借口,让张太金带他进山。
张太金有些为难,大山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树林茂密,山势陡峭,成年人行走都极为困难。这还是其次,最危险的是,到处都是毒蛇猛兽,一不小心就可能遭到攻击。张太金自保尚可,带上一个常兴,就让他头大了。
“这深山老林的,哪里来的叫花子?乖,听话,只要半晌功夫,我就带着鸡腿子回来了。”张太金绞尽脑汁哄常兴,谁知道常兴打定了主意要跟张太金进山。任凭张太金如何劝说,常兴都没有松口。
张太金哄了半天都没效果,勃然大怒,凶了一句:“再不听话,我打烂你的屁股!”
“哇!我若是有亲爹亲娘,就不会这么凶我!”常兴哇哇大哭。真是让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张太金见常兴大哭,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将常兴抱住:“莫哭,莫哭,师父带你进山!你就是我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