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揪着。
半夜里,他踉跄的脚步声响起,尽管开门的声音很低,但是裴诗雅还是很快清醒过来。也许她根本没有睡着,在浅意识地挂记着他。
他没有开灯,就这么跌坐在沙发上,然后倒头大睡。
以前,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会亲吻她一下,有时候是额头,有时候是唇。
甚至在半夜里醒来,他也会依依不舍地偷吻她。
可是现在,他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就这么沉重地躺在了沙发上面。
他不爱她了,他一点也不爱她了。
他甚至都不愿意跟她说话。
裴诗雅心里很难受,既然不要她了,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她轻轻起身,悄然走到了他的身边,浓烈的酒气之中还夹杂着女人的脂粉香味。
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跟所有的婚姻悲剧一样,她跟他进入了一个死穴,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循环。
不,不,不一样,他们还没有结婚,只是同居的关系,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致命弱点。她想摇睡他,再问个清楚,可是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只是这样站着,一直站到双腿发麻,她这才拖了一盖毛毯盖上他的身上。
替他脱下臭哄哄的鞋子,他翻身,似乎是无意识的用脚踢开了她的手。
她往后踉跄着,跌坐在地毯上。他竟然踢了她?他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吗?他真的到了这么厌倦她的程度吗?
震惊,绝望,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颜芊芊说得对,他不娶她的,永远也不会。
暗尘说的话,像一颗原子弹,在他的心底爆炸,然后引起了强烈的海啸,地震以及一系列的伤痛。
他整夜未眠,恍忽地拿雪茄来麻醉自己。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这个结果。
就算他永远不告诉她,她还是会向着死亡的路上,离他越来越远。
她还年轻,才十九岁,像鲜花一样的年龄,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是她,将他从黑暗的地渊带出来,给了他人生的希望和信任,让他重新振作,重新体验到人生的美好。
现在,她不仅给了他爱情,还给了他血脉的延续。
他们现在有了一个新的生命,还在悄然的成长。
他们经历了许多的坎坷,克制了重重的困难,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爱情,竟然还是走到濒临崩溃的边缘。
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幸福的果实的时候,老天爷重新要将他打入地狱,让他永远无法翻身。
上一次,那是在他五岁的时候,老天爷将他的母亲从他身边夺走,让他的人生如同坠入了地狱一般。
而长在隔了漫长的二十一年之后,悲剧再次上演了。
老天爷就是不想让他拥有美好,就是要让他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就像他的父亲--冷老爷子一样,只喜欢看他堕落,而不是上进。
他整天不归家,像个孤魂夜鬼似的在外面徘徊,失魂落魄的,大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每个人都生活得那么幸福,而他只能生活在地狱,不能享受半点幸福快乐?
他不敢回家,他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拥着她失态地哭出来。
他不能让她承受恐慌,即使是最坏的希望,也不能让她担心。
漫无目地逛了一天,脚步又将他带到了一个酒吧,然后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直到听沈妈说她睡着了,他才敢回来。
醉了吗?为什么头脑还那么清晰?清晰地感受到她离去时的疼痛。
要是没有醉,为什么脚步站不稳,视线都在漂移?
他躺在沙发中,在浓烈的黑暗中,他能闻到她散发出来的甜美气息,她睡得很不安稳,她在翻来复地,他朝着她,目光盯着她,她坐了起来,慢慢向他走来。
他很想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有多担心她。
可是他不能,这是一出戏,他这个主角都演不好,怎么瞒得过观众。
她站了好久,他不敢再看了,闭上眼睛。
她拿了一床毛毯给他盖上,嘴里在呢喃着什么,他听不清楚,但是觉得非常温馨。
他知道,这种日子将会很短了,这每一个瞬间都在进入倒计时。
她蹲下来帮他脱鞋子,他假装翻身踢开了她,他不想让她弯腰,大着肚子弯腰对她来说不好。
他听她在低低的抽噎,他想冲起来,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他说出来的是,“好吵,裴诗雅,你烦不烦啊!”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比她还难过。
这一夜注定无法睡眠。
裴诗雅早早的起来,她站在沙发旁边,摇醒了他,她手里拿着一杯牛奶,看到他醒来,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冷傲天忍住了想吻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