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央脑袋“轰”地一声,全身不自主地发起抖来。
她愿意为师父做任何事,甚至为师父死,她都不会有所迟疑。
可如今,师父要她做的,却是让她借着墨大哥对自己的信任,欺骗他将阵法教给她。
沐子央牙关紧咬,不敢答话。
炎玦目光冷然地扫过她的脸,“阿央是不是觉得,为师在逼你做不愿做的事?”
沐子央没有作声,她害怕自己会辜负师父的期待。
炎玦别转过头,看向透着稀微光芒的窗纸,放软语气道:“阿央,为师不逼你,可为师相信,你既已立誓成为法华门的弟子,便能明辨是非善恶。”他沉默片刻,接着道,“抑或墨青宸他自己想要教你,你就不用犹豫,到底该站在为师,还是他那一边。”
师父离开以后,沐子央仍旧傻傻地跪在原地,到最后,连膝盖都跪出血了,她也毫不在乎。
……
数日后,沐子央又回到冥殿。
这趟回来,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的反常,让墨青宸起了疑心
在他眼里,沐子央就只是个孩子,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她这样苦着一张脸,但他也不问,他知道她若想说,自然就会说出来,不想的话,那他逼问她也没有意思。
墨青宸试图跟她聊些轻松点的话题,“央央,你前些日子,跟你师父回了一趟法华山,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
他默默地想,自己身为冥尊,竟然沦落到要讨一个孩子开心,便不禁摇头苦笑。
虽然他并不认为法华山那种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这孩子难得出瀛洲一趟,总应该会有些奇特的见闻才是。
只要她肯开口,兴许郁闷的心情,便能有所好转了。
沐子央连想也不想,冷冷地说道:“没有任何有趣的事。”
墨青宸皱了一下眉头,再问道:“法华山好不好玩?”
沐子央摇头,“不好玩。”
墨青宸思索半晌,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师父带你出去这么久,你们都去了哪里?”
沐子央闷声道:“去那里都一样,反正师父很无趣。”
墨青宸听出她对炎玦彷佛十分抗拒,跟平时她总把师父当神拜的情形,大不相同。
于是,他接着她的话,一起抱怨起炎玦来,“没错,这六界之中,最无趣之人,就是你师父了。”他还不忘自卖自夸道,“你师父能像我这么有趣?成日卖张老脸逗你开心。”
沐子央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一股沉重的疲倦感,那里头有对他的愧疚,也有无法达成师父期望的失落之情。
墨青宸倚在长榻上,她靠了过去,像平常一样,坐在榻下的踏板,头枕着他的膝盖,眼楮望向其他地方,轻轻地问道:“墨大哥,不管我做错什么事,你是不是都会原谅我?”
墨青宸抚弄她的头发,她现在已经很大了,再不能如小时候一样,跟他一起挤在长榻上,也不喜欢老黏着他了。
今天忽然变成这样,必定事出有因。
他想了想,扬起一支手指,在沐子央的后脑一点,那里忽现一道幽微的紫光。
她不敌浓重的睡意,缓缓地闭上眼楮。
墨青宸进入她的识海,仔细地查看,不多时,他已经明白,到底她在法华门发生了什么事。
静谧的水月阁,温度骤降,透出丝丝寒意,唯有她沉睡时,轻微的呼息,带来些许热气。
墨青宸放在她头顶上的手,缓慢地移至她的颈项,他的眸色变得极为深沉。
指尖下是沐子央犹如凝脂般,修长滑腻的玉颈,只需他轻轻地一捏,便会应声折断。
要弄死她,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他及时住了手,只在她的颈间摩娑。
花八年的时间,养只狗儿、猫儿,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幸好,她还懂得谁是真心对她好,没有背叛他,否则他会让她懂得,死并非解脱,而是永无止尽折磨的开端。
在冥界有多少恶鬼,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遭受地狱的酷刑。
思及此处,墨青宸忍不住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莞尔一笑,这孩子能受得住几道刑罚?
又或者像她前世一样,他该拿业火烧她,让她晓得有些事连想都不该去想,有些人连惹都不该去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