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疗养院无疑也是白家的产业,白晏礼似乎经常来这个地方,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外,随后止步在了房门口。
转过身,白晏礼并没有上前打开房门,只垂眸看着莫微羽,淡淡道。
“他在里面。”
闻言,莫微羽捏了捏五指。
明明离着门口不过三步之遥,走起来却那样缓慢、那样艰难……好似横亘在面前的不是地砖,而是深不见底的天堑深渊。
三步而已,她却整整用了半分钟才走到。
缓缓抬起头,莫微羽紧握着门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房门缓缓打了开。
跟想象中一样,又跟想象中不完全一样……只见房间里堆满了画,墙壁上挂着,地面上堆着,哪儿哪儿都是画。
而所有的画全都一模一样——
只画了同样的一个人,同样的一个场景!
这幅画,莫微羽并不陌生,她甚至还记得很久之前她第一次去霍家大宅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在霍霆琛的画室里看到了一屋子相同的画。
他画了一幅又一幅,好似总也不会厌倦。
白晏礼没有骗她,霍霆琛确实就在房间里,只不过不是躺在病床上休息,而是坐在了一个画板前,拿着手里的彩色颜料,正在专注地画着画。
阳光从窗户外面斜进来,打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了一层金灿灿的微芒。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画着画,神情专注,动作细致,宛如世界上任何一个画家,全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如果他的身上,没有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病服。
莫微羽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个曾经熟悉无比的身影,如今却透着淡淡的疏离和陌生,明知道有人站在门口,却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好似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
微敛眸光,白晏礼的口吻难得低沉。
“坦白说……墨老夫人得的病,并不是什么老年痴呆,而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这种疾病是具有遗传性的,虽然遗传给后代的概率不是很高,但也有一定的几率……对于这一点,霆琛一直都是知道的,因为墨老夫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病竟然会遗传到他的身上。”
“在确认患病后,他一度十分消极,整天整夜地酗酒……却又不敢告诉你。”
“他怕你担心,担心他的病情,担心孩子也会有患病的几率和可能……他更不想让你看到他发病的样子,看着他一点点地疯掉,你却丝毫无能为力。”
“那样的折磨,恐怕会把你也给逼疯!”
“所以,在挣扎了近一个月后,他才终于做出了决定……决定和你分开,决定瞒着你、永远不让你知道他发病的事。”
“这样一来,在病情彻底恶化之前,他就只剩下了报仇这么一个目标。”
“他知道要连根拔起欧擎那样的大毒枭并不容易,只能险中求胜,万一弄不好还有可能会死在对方的手里……这样危险的事,他显然不愿意波及到你的身上,所以干脆借由宫家和墨家的前仇旧恨跟你一刀两断!”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你到底还是牵扯了进来,看到你和欧爵走得近,他嫉妒得发狂,却只能强行忍住……日夜煎熬,靠着药物才能保持一定的冷静和理智。”
“直到在那场大爆炸之后,他在游轮的废墟上捡到了你掉落的那枚钻戒——终究承受不住,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