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便又缓缓开口,“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相处地极为融洽,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
风清持脸色一滞,声音已经凉淡了几分,“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么地步,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么?”这句话,讽刺与自嘲兼有之。
心尖却是传来一抹说不出来的疼痛,有些酸涩,幽幽的,钝钝的痛,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尖锐的语气同未檀说过话。
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和未檀会走到这个地步。
是谁不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
白未檀垂眸瞧了风清持一眼,淡到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我会九寸灰!”
风清持瞬间抬头,细长的凤目里面写满了愤怒之色,愤怒地开口,“白未檀!”
九寸灰,她自然是听过的,可以篡改一个人的记忆。
而且,月时九就被下了九寸灰。
只是,未檀竟然想对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么?!
怎么可以?!
伸手将风清持皱在一起的眉梢渐渐抚平,带着无奈与叹息地看着她,声音与往常平没有多大的出入,“子染,别皱眉,我不喜欢你皱眉的样子!”
提她将眉梢舒展开来之后,白未檀直接伸手点了风清持的穴道。
风清持脸色一变,瞬间僵住,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表情,“白未檀,你想干什么?”声音,又愤怒了几分。
白未檀弯唇笑了笑,笑地一派风光霁月,云淡风轻,“带你去那个小木屋。”
说完之后,房间墙壁上一副挂着的山水墨画后面轻按了一下,走到风清持的面前,微微弯腰,直接将她抱在怀中,往一旁的檀木雕花床上一滚,待木床里侧打开突显出一个密道之时,直接抱着风清持走了下去。
风清持被点了穴道,根本不能言语,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看着白未檀,“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暗的密道之中,白未檀对着风清持笑了笑,语气淡淡地开口,“上次你定然受了很大的惊吓,没有和以前的自己好好打招呼,今日我带你过去重新认识一下!”
风清持脸色瞬间一变,“白未檀!”
白未檀的房间里面也有一条密道,而且比之前风清持她们走的那个更加便捷,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就已经到了那个湖边。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着,以后若是和你在一切,就许你一片世外桃源。”看着面前的景色,白未檀对怀中的风清持浅笑着开口。
风清持一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心中的复杂与深沉放在此刻更多的是愤怒与失望。
白未檀浑不在意地看着风清持,抱着她上了小船,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带着几分叹息地开口,子染,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爱上亦澈就好了!“
“亦澈在你手中是不是?”风清持忽然问,声音幽冷,带着质问。
未檀既然以自己为诱饵让亦澈去了苗疆,而且前几天他不在焱凤,那么,肯定就是去了苗疆,所以,亦澈一定是在他的手中。
白未檀如玉雕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泛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风清持的脸颊,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语气低沉了几分,也清冷了几分,“没错,亦澈在我的手中。”
“亦澈是你的兄弟!”风清持冷冷地开口。
看了一眼怀中女子冷漠的表情,白未檀下一刻便移开了眼睛,不甚在意地开口,“他是你曾经喜欢的人。”
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让他嫉妒的那种。
“可是你也说了是曾经喜欢,现在我和他只是朋友。”风清持语气依旧偏冷,而且还有些生硬。
小船在湖面慢慢地摇晃,即使没有任何人撑船,也是朝着那个小木屋的方向。
“如果说是现在喜欢的话,那我应该去找言络!”淡淡的话语,带着几分思索与考虑。
“你敢!”风清持冷冷地瞪着白未檀。
白未檀轻笑,手再次落在了风清持的脸上,低头在她的发上落下一吻,“子染,你觉得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的确,现在未檀不外乎两个选择,一,囚禁自己,二,回到苗疆。
无论是那一个,都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而且,风清持闭了闭眼眸,言络一直最为尊敬的人也是未檀,他若是对言络动手,言络不会有任何防备之心。
抱着风清持下了船,在木屋的房间一一走了一遍,指着各个房间里面的礼物,白未檀淡淡地开口,“子染,这些都是你以前送给我的。”
风清持却没有说话,不仅没有说话,到了最后还干脆闭上了眼睛。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推开门进去的那一刻,风清持的身子还是微微地颤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苍白。
许久,才颇为艰难地开口,“白未檀,你是从什么时候想着将这具身体藏起来?斩首之后,斩首之前,还是在更在的时候?”
听到斩首两个字,白未檀清雅淡薄的眸子微不可见地凝滞了一下,尔后笑着轻声开口,“在你有打算就紫月然的时候。”
“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啊!”风清持感叹,望着床上躺着的,犹如睡着了一般的女子,风清持的声音再次淡了几分,“可是,白未檀,这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你留着,又有什么作用呢?”最后半句话,带着微不可闻的轻薄叹息声。
让风清持在床边坐下,白未檀的目光落在了床上一身大红色衣袍的女子身上,笑了笑,“到底是你以前用过的身子,我如何舍得让她残缺不全,那次从刑场带回来之后,费了好大的心血才补到了一起。”
“连脖子上面,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呢!”白未檀的手落在了修长纤细的脖子上面,似乎是在抚摸世间最为珍贵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风清持只觉得自己身上涌出了一股寒意,静静地看着白未檀,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我曾经想过无数次你嫁给我的场景,终究还是实现了!”看着风清持,白未檀一如既往地笑地温柔,从唇边说出的话,却让风清持觉得后背升腾起一抹凉意。
最后,盯着白未檀许久,才缓缓开口,“白未檀,你疯了!”一片大红的喜庆房间,穿着大红嫁衣的尸体,白未檀刚才的话,还有什么是不清楚明白的呢。
白未檀眸子一滞,随即转过来没有任何偏差,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表情终于褪去了素日的清雅淡然,有些狠,有些恨,也有些凉,“是,我是疯了,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爱上了别人,亲眼看着她被斩首示众而无能为力,被无殇生生折磨了十年,子染,我怎么可能不疯?!”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十年,到底是怎样过来的!!
人不人,鬼不鬼,每月靠着女子的处子血而生存,竟然也就这样活了十年。
风清持心中一窒,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有些幽暗,晦涩,低低地开口,“对不起!”无殇一事,到底是自己连累了未檀。
他风光霁月,清雅无双,如同天山之巅不染纤尘的雪莲,却因为自己,每月受这种痛苦与折磨。
白未檀的眸子却瞬间幽深了几分,望着风清持,缓缓开口,“既然觉得对不起我不如以后都陪着我?如何?”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更加幽暗了。
没有得到回答,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白未檀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许久,轻轻地笑了笑,“其实,现在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这具躯体,也就不应该再留着了!”
说完之后,轻轻划破中指,一滴妖红的血珠落在了那具尸体的眉心,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房间里面那种似有若无的寒意散去,那具刚才还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红衣女子顷刻之间以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捧灰尘。
白未檀拂袖轻轻一掸,那些骨灰便消散在空中。
看着这一幕,风清持心中多少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也算是与自己说了再见!”顿了一下,重新抱起风清持,“好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没多久,两人又再次回到了那个清雅别致的房间。
昏迷之前,风清持只听见了一句话,“子染,日后战场相见,都别手下留情!”声音很轻,很淡,还有几分虚无缥缈。
醒来之后,风清持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
脸色微微白了几分,“湖蓝。”
下一刻,湖蓝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风清持一怔,“我是怎么回来的?”
“白丞相送你回来的啊!”湖蓝回答。
风清持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很明显,那两个选择,未檀选了后者,现在他应该已经,回了苗疆吧!
“小姐,你都昏迷了三天了!”看着风清持,湖蓝低低地开口。这三天,她都担心死了,幸好时七公子说了小姐没有大碍。
风清持动了动唇,似乎是想问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湖蓝却知道风清持想问的话,眸子一敛,低低地开口,“小姐,这三天,言公子没有出现过。”
清透的眸子一黯,还不待她让湖蓝下去,小丫头就似是想起什么的咋咋呼呼走了过来,语气急切地开口,“小姐,你既然醒了就快点穿衣服,言公子三日前请缨去边境,紫皇陛下已经同意了,而且,就是现在点兵离开焱凤!”
风清持表情再次一滞,言络要去边境?!
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衫,策马离开行云止水。
策马而行,尘土飞扬。
风清持的脸上,一片苍白与焦急。
言络,你一定要等我,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也……想知道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