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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络那双绝美的凤眸看不出一丝情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女子。
莯流皱了皱眉,没有退缩,“左相夜半私闯民宅恐怕不好吧?”清凉的目光,冷冽的语气,丝毫没有畏惧对方是当朝最为年少的丞相。
言络眯了眯眼睛,身形一动,如幻影一般,莯流虽然早有防备,可是速度依旧没有对方迅速,下一刻已经僵在那里无法动弹,因为哑穴被点无法言语,只能目光冷彻骨髓地看着言络。
俯下身子将风清持打横抱起,在经过莯流的时候冷冷地掷出一句话,“既然是下属,就守好自己的本分,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她,”说到这里,看了风清持一眼,一字一句地说:“你要不起!”
然后抱着风清持离开,没有去她的房间,而是转身回了言府。
莯流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苍梧端着醒酒汤回来,就看见莯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亭中早已经没了风清持的身影,赶紧将手中的瓷碗放下,三下两下解开莯流的穴道,“发生什么事了?阁主呢?”
莯流脸色依旧惨白着,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回答。
“莯流,阁主呢?”苍梧扶着莯流的双肩晃了两下,神色焦急地问。
莯流闭了闭眼,“被言络带走了!”
苍梧一愣,“啥?”似是没有听明白。
“被言络带走了!”莯流重复了一遍,眉眼之间有些无力。
苍梧却有些着急了,“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去将阁主抢回来啊?”
莯流站着不动,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去了又如何?不管怎样,言络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要她不起!
他只是她的下属,还是她从最肮脏龌龊的下夙买回来最为卑贱的下属,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她?
“莯流。”苍梧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似是知道了他的犹疑,目光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慎重开口,“感情里面从来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两心相悦也不应该因为这些事情受阻受困,而且,阁主也不是这样的人,阁主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若是喜欢的,纵低入尘埃,她也不会介意,若是不喜的,纵然对方尊临天下,那又何妨?”
见莯流依旧错愕着,苍梧再次开口,“况且,你那里不配了?你是阁主最信任的人,有能力,又长得好看,最了解阁主,懂得她的喜好,做事细致入微,又体贴,我就觉得你是和阁主最配的人!”
见莯流依旧不为所动,苍梧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况且,你觉得阁主喜欢言络么?很明显不喜欢嘛!”
莯流眸子极快地闪过一抹光,其中却也夹杂着苦涩,她是不喜欢言络,她喜欢的人是……亦澈,那个传闻中妖邪魅惑的男子。
不过……
莯流转身,朝着言府而去。
不过,苍梧倒是提醒了他,言络并不是亦澈,没资格带走她!
“你等等我!”苍梧也跟了上去。莯流虽然有武功,但是毕竟算不得高深,在言络手中,估计三招都走不了,他怕他会吃亏!
言络抱着风清持回来,已经让言府的众人差点惊落了下巴!
“公子。”看着她怀中的风清持,苜尧眼睛都瞪圆了。
“今晚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言络清冷地掷出一句话,抱着风清持扬长而去。
苜尧动了几下眼睛,难道还有谁会来么?管他呢,既然是公子的吩咐他照做就好了!
当看见言络抱着一个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府中的人更是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谁能告诉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位真的是他们风华无双的公子么?不会是旁人冒充的吧?!
将她放在床上,言络就那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清冷之间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森然!
她为紫月痕挡刀喊他阿痕的时候;她轻而易举识出他们身份的时候,她作出他熟悉的表情歪着脖子笑的时候;她对东海渝初国事情了如指掌的时候;她对焱凤城表现出熟悉感的时候,甚至她也懂医术,想开医馆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只是她的解释都太巧妙,令他们无法不信服!
而且,一个已经死了九年的人,再次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会大喇喇地披着别人的皮,这对他来说,本来就难以相信!
所以,在她强有力的解释中,只能将自己那些微薄且毫无证据的揣测全部推翻。
而现在……
言络扬起一个自嘲的笑,“你真是,骗我好惨!”一启唇,森然而又苦涩地道。
不过是一个试探,就只因为试探的诱饵是亦澈,便让你措手不及,输了一切!
床上的人对眼前的一切尤不自知,只是紧皱着眉,深情地说道:“亦澈,别丢下我!”
言络精致无暇的绝色面容骇然了几分,死死地盯着喃喃自语地风清持,“我,紫月痕,紫月然,蓝钰,暮絮鸾,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在你心中是不是都及不过一个亦澈?”因为愤怒面容有几分扭曲,厉声道。
渐渐平静下去的风清持只是皱了皱眉,再没了动作。
言络神色瞬间颓然,苦苦一笑,“可是他已经成亲了,你不过离开一个月,他就成婚了!他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对他!不值得!”低沉的话语染了浓重的悲哀之色。
莯流和苍梧来到言府,还未闯入苜尧便一个闪身双手抱剑挡在两人面前,冷冷开口,“公子有令,不得任何人擅闯言府!”原来公子让他拦的是面前二人。
莯流眯了眯眼睛,一丝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没有说话,一个扬手冷剑出鞘,直接上前与苜尧缠斗起来。
莯流的内力并不高深,但是他出手十分迅速敏捷,更擅武技,所以一直扬长避短地与苜尧近身缠斗,苜尧竟然也一时奈何不了他。
苍梧知道莯流是行动派,但也没有料到一句话不讲上来直接动手,摩挲着下巴在一旁观看着,“莯流,左边,上面。”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现场教学。
莯流按照苍梧所言,趁着苜尧一个不备,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后背,手中的剑凌厉一扬,划过苜尧的手臂。
苜尧脸色冷了几分,也再没有手下留情,出招越来越凌厉,莯流也渐渐不敌。
苍梧眉梢一皱,他没有想到苜尧的武功居然如此高深莫测,脚尖点地正想上前帮助,忽然被一个蓝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君铭一双桃花眼带着滢滢的笑意,“这位,不如我来领教领教?”虽然是在询问苍梧的意见,可是手下动作也并不迟缓地袭向苍梧。
一对一的对决。
来来回回,身形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嘭”地一声,苍梧蓝色的身影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大树上,然后砸落下来,吐了两口鲜血。
君铭堪堪后退两步,身形也有几分不稳。他记得这人好像是苍梧吧,那个黑衣少年身边的人,武功倒是不错,竟然能在他手中走这么多招!
莯流见苍梧手上,出手越来越凌厉,对自己身上的伤丝毫不顾及,一来一回之间,苜尧竟然落了下风,然后被莯流狠狠地踢了出去。
当然,君铭只是站在一侧看着,没有出手的打算,眼中甚至有几分看好戏的神色。甚至用手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莯流,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这位红衣女子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出手却是极狠,为了伤敌八百哪怕自损一千,虽然在他看来是个愚蠢的方法但是对方却可以做到即使自损一千赌敌人的八百还能胜出这就不得不让他刮目相待了。
对别人狠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自己都狠的人!
看她这一身的伤,绝对比苜尧要重地多,可是她还是赢了,并且赢得漂亮!
这人,有智慧,够狠绝,假以时日,若为敌人,定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就在君铭想着要不要将对方斩草除根直接结果了的时候,一个黑衣影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几人面前,“公子说送他们回去。”
这句话一出,瞬间就浇灭了君铭想灭口的决心。
然后又将目光落在莯流身上,“公子说明日会安然送回去!”说完便如来时一般消失不见。
莯流冷冷地看了一眼影卫,一挥手,几个黑影瞬间从如墨的夜色中蹿出来,正要行礼地时候莯流对着苍梧所在的方向一指,“带他回去。”
说完自己率先转身,步履踉跄地回去。
那些黑衣人不敢违抗命令,将已经昏迷地苍梧背在肩上然后离开。
而君铭自那些黑衣人出现的瞬间就愣住了,这些黑衣人的武功不低,而且很高深,只是,刚才打斗的时候那名女子为什么不唤他们出来而要自己单打独斗?
君铭想不通。
看了一眼苜尧,对方自输了之后便一直愣神地站在原地,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那名女子武功明明不如他,而且差了很远,可是为什么最后输的人是他?
君铭将苜尧的表情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怎么?你也有在不被别人暗算的时候输?”说完便又隐匿在夜色中,只留下一旁大树上藏蓝色的衣角。
幽静的房间,一旁的香炉里面燃着安神的香料,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言络用水将软巾打湿,替醉酒不醒的风清持擦了擦脸,扑面而来的浓郁酒香让他好看的眉梢瞬间皱紧,小声咕哝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醉死你得了!”
虽然是这样说着,将软巾放好之后还是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醒酒汤,一勺一勺地小心喂着,直到大半碗下去才又喂了些温凉的开水冲淡她口中的汤味。
待一切都处理好又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着她半晌,然后慢条斯理地褪下自己的衣物在她身边躺下。
一夜好眠,无梦!
天色初初放亮,风清持皱了皱眉,幽幽转醒,一夜宿醉的后果显然不好受,伸手按了按自己尚且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动了动,感觉触及到什么,顿了一下,风清持伸手试探。
很光滑,触感很好,还有点点温热!
就在风清持醉酒脑子尚且不是很清醒地思考着这是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慵懒淡漠的一句,“醒了?”
这一句,对刚醒的风清持而言不外乎一道惊雷,瞬间将她雷得里焦外焦,猛然转头顺着声音望去,就发现仅着单薄亵衣露出白皙光滑胸膛的言络正侧卧着,一手撑着脑袋,目光戏谑玩味地看着她。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风清持一脸惊悚地看着言络,第一次连话都说地不利索了。
言络扬唇依旧妖魅慵懒地笑了笑,笑意盈盈地反问,“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在这里?”
“那我怎么在这里?”风清持觉得自己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也许她现在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做梦!
言络又笑了,炫目至极,“我怎么知道?醒来就看见你了!”完全是说谎不用打草稿也不会脸红的主,说着依旧掀开被子缓缓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屏风前。
看着面前香艳的一幕,风清持依旧在思索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风清持觉得,她肯定还是醉着,而且这样的情景,也是醉着最合适。
在风清持的面前慢条斯理而又优雅地穿好衣物,又将一套天青色的衣衫放在她面前,意思很是明显。
风清持皱眉,“我的衣服呢?”她肯定不可能只穿着身上单薄的亵衣过来,而且,如果言络拿出了衣衫,不就可以证明昨晚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是清醒着的。
言络挑挑眉,直截了当地甩出一句,“我怎么知道!”末了看了风清持一眼,“你要是不介意就这样出去那就别穿了!”
风清持咬牙地看着对方。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微微勾唇一笑。
“你出去!”最后,风清持拿着衣衫,对着言络道。
言络长身玉立站着的身姿反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为什么?这是我的房间。”容色依旧妖孽邪魅,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对于风清持身份的事情也是绝口不提。
“男女有别。”风清持目光微沉地掷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用在我们之间不合适吧!”言络笑地慵懒,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风清持觉得自己都可以看见他身后摇来晃去的狐狸尾巴了,“我觉得正好合适,再贴切不过。”
言络无所谓地笑了笑,一手不轻不重地敲着上好的檀木桌子,目光玩味中又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你对我呢,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睡也睡过了,难不成想拍拍屁股不认账?”
风清持一顿,她什么时候……最后想到早上这一幕,又觉得言络说的是事实。嗯,她确实看了他,不过不算彻底,摸了他,也只是胸膛而已,至于睡了……她拒不承认。
这也算睡,有点基本常识好不好!
言络右手拇指与食指微微岔开,托着自己光滑白皙的下颚,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风清持,“如果你想睡得彻底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大白天……”
后面的话言络还没有说出口风清持就已经黑了大半张脸,面色不善地看着言络。
想着自己身上还穿着亵衣,风清持也没有太多顾虑,直接掀开被子将一旁的天青色衣衫穿在身上,之后便越过言络直接往房门口而去。
言络脚步一移,挡住了风清持的去路。
“你到底要如何?”风清持面色微微一冷,声音也冷了几分。
言络依旧是笑着,很美,也很玩味,“怎么?睡过我就不想负责任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风清持被气笑了,“就算是真的睡了,我作为女子,也是我比较吃亏好不好?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叽叽歪歪那么多事?”
“那我可以娶你,对你负责。”风清持话音刚落,言络就接道。
绝美的眸子里面有笑意,有玩味,还有几丝难以捕捉的意味,难以看明此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不料,风清持脸上的表情却是微微一变,随即认真了许多,清冷而又淡漠地看着言络,“嫁,娶这种事情都是人生大事,左相还是三思之后再出口!”语气很淡,淡到比天上欲消散的流云还要淡薄几分,却又带着认真与凌厉。
言络怔了怔,一时失了言语。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风清持已经越过他大步离开。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言络似囊括了世间所有星辰的眸子微微一黯,低声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三思之后的真心呢!”
言络抱着一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言府,一大早的,就有很多人守在各个角落想一睹美人芳容,看看到底是谁夺去了自家倾世无二的公子的真心。
当看见从里面出来一个蓝衣翩然的绝色公子之后,众人虽然为他的容貌狠狠惊艳了一把,但是这……这性别对不上啊!
将对方再三打量,这样绝色的容貌,即使身为男子也确实令人心动!
难道……自家公子就这样被……掰弯了?!
这样想着,然后肃然起敬地看着这位将自家公子掰弯的罪魁祸首,有些不着调地想着,这二人到底谁上谁下啊?
那样的目光一直目送着风清持离开言府。
“其实吧,我觉得那位小公子也不错!”一位丫鬟道。
“长得很好看。”另一外丫鬟附和。
“与自家公子却是很配!”一位小厮说。
凑来另一位小丫鬟,“如果他来了言府的话就可以天天见到美人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咳咳……”
这些人不理会,依旧低头讨论自己的。
“咳咳……”咳嗽声加重了几分。
几人还是没有听见,叽叽喳喳地商讨着,甚至连对方进了言府住在那里都开始讨论。
“你们几人是太闲了么?”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走了过来,沉声道。
顿时噤声,无人说话。
最后,老者微微一笑,神神叨叨地凑近了几分,小声问:“你们说那位小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风清持离去的方向,然后又看了一眼言络苑落所在的位置,“和自家公子谁上谁下啊?”
众人:“……”一片无语外加满头黑线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