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看得一愣一愣的,但脸上还是那般地优雅而又淡定,她说:“鄙人医术不大精,看来可以趁早关门大吉了呢。”
“姑娘说的哪里话,她这人就这样,挨不得一句骂,也吃不得一点痛。平日里,你要是跟她吵架,她一定会还回来;你要是跟她打架,你估计想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给她看病,也许她想的还是,怎么让你也撒点药粉……
啊!你又踩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顾承轩话还没有说完,脚上又被挨了一下。安红线满脸狰狞地望着他。
脸,都被丢光了……
虽然渣皇讲的确实是如此的,她的拗从来都是出了名。他们以前,就是谁也不服谁。当然,她怎么样,都不可能拗得过渣皇。
可是也不能这么赤露露的,好歹留点面子呀。真是的。
而且,为什么平日里没几个字好讲的顾承轩,一看到这女人,话就这么多了!
安红线还是有点恼火。
秦姑娘却没有再理会他们两个,只是命人去拿了几包药。
她将药递给了顾承轩,说道:“这里面一共有八副药,每副可以煎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一天隔一天送服,千万不能留药渣底。也不要加糖。”
也不要加糖!
隔空的,安红线都仿佛可以闻到苦味了。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这秦姑娘已经给她重新缠上了纱布,缠得很轻薄,在袖子里面。放下袖子几乎看不见什么。
命苦。早知道,不劝架了。爱怎么去随他们怎么去。我哪里知道,他们居然只是在打架?
男人的世界,比女人还要难懂。她想。
顾承轩笑眯眯地,连忙给秦姑娘道谢,还是满脸迷醉状,他一把拉过了安红线:“你快谢谢秦姑娘呀。”
“多谢秦姑娘!太感谢秦姑娘了。”安红线说道。脸却是有点哭丧着的。她心想,咱们没愁,你应该不会把药搞得太,太苦的吧……
可是她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药包上面有一部分的药方表。
“黄连”两个字,赫然于纸上,还是排在第三位……
虽然可能成分含量和顺序没关系吧,但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是笼罩住了她的全身。
顾承轩又再次道了谢,带着安红线离开了。
刚才那个给他们开门的老伯送的客,朝他们挥挥手:“陈公子,陈夫人,欢迎下次再来。”
欢迎下次再来……
打死我,我都不想再来了!刚才那阵疼痛仿佛还在她的身上萦绕着。
夜色,更浓了一点。风声呼啦呼啦的。
顾承轩跟她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出了秦家,倒是一下子又回归了沉默。
沉默着,又像是他们一如以前的相处方式。
安红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她问道:“这秦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呀。我总感觉,她不是一个医女这么简单。”
“嗯,她很厉害,不是一般人。”
“不一般,那是什么样的人呀。”安红线说,“刚才那药粉,是她自己配的吧,好像很有用的样子,撒的时候,简直疼到骨子里了,现在一下子,连着本来的剑伤,都像是没什么感觉了。”
顾承轩突然回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她。
她感觉,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像是有一段他从来都不曾讲过的故事。
他的声音,突然一下子也放得很低,很沉,变得是从来没有过的柔情一般,他说:“秦姑娘,她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
说着,他就转过了身,提着那几包药,回过了头。继续走在前边。
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却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安红线感觉,虽然自己认识了顾承轩很多年,可是他还是像一个谜团,有她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而现在,他却好像在跟她,把谜团一点点透露了。或者说,带她一点点去见那些谜团。
上次那竹林小屋算一个,今天这秦姑娘,也算是一个吧。
她不禁浮想联翩了,但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她想的是,会不会,这秦姑娘是他的老情人,那竹林小屋,之前是“竹屋藏娇”的地方。
她没有再问顾承轩,没有必要。要是想说,他总会说的吧。
不多久,就走出了巷子口。
安红线记得,这条巷子里,应该是有卖米酒的,这么说,已经走过那户人家了。这次倒没有能留意,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带点酒酿回去呢。
巷子外面,就是闹市了。
没有到夜禁时间,现在的市集上还是很热闹的,行人熙熙攘攘。
顾承轩突然走到了她的身边,他说:“刚才看你,是不是吃醋了?你怎么不再多问问这秦姑娘了,你是不是在猜想我跟她之间的风花雪月?”
安红线:……
“没,没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回告诉的。我不急。不好奇。”她说。
可她实际上却这么想的,你都这么问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跟她,只有风华,没有雪月。我仰慕她是真的,但也只是仰慕而已。”顾承轩说,“你别想太多。”
她正要开口呢,就见顾承轩已经走掉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
她又想要开口,他将糖葫芦塞进了她的嘴里:“吃吧。”
她被冰糖跟山楂牢牢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