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试图无视顾承轩,再也不能利用他的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偏安于一隅了。
他靠了上去。疯一般地,一下子就撕掉了她那仅剩的一点点。衣服的碎片在空中飞舞了一圈。彼此,只有一个拇指般的距离。
他的吻如同外面滂沱的大雨,没有规律地落在她肌肤上,几乎落遍了每一寸。他疯狂地允吸着,她默默地承受。
就在吻落到她的面颊上的时候,她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眼蹙在一起,不过只是一瞬。
可是就这么一瞬——
方才用力倾吻的顾承轩,突然一下子就停止了。他转了个身,在她旁边躺下。
顷刻,他又突然坐了起来,然后缓缓爬下了床。
安红线始终都闭着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她以为他停止了亲吻,应该就是……
然而此刻,一张毯子却从半空中落下,丢到了她的身上。
她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顾承轩已经站起了身。他就这么站在她的身边。
安红线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说:“为什么。”
“朕不喜欢强人所难。”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地平淡。
“顾承轩!”安红线却像是被他这样淡然的口气和冷漠的面庞给惊怒了,她一下子坐起了身,将刚才枕着的枕头朝他砸了过去。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朝他丢枕头了。
六年来,总是这样。每次两个人都要折腾得……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倒不大一样。
她哭了,哭得像是惊天动地,边哭边问,边哭边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强人所难?以前,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喜欢强的。每次都如祸水猛兽,她越是推,他越是……
顾承轩将身子背过去,双手踱在后面,他说:“安红线,为什么,你总该比朕清楚。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吗。”
安红线哭得更厉害了一点,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还有那种无助。
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的吧。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说,替大哥求情这件事情可能会落空了,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耻辱感,被戏弄,被欺骗,被嫌弃,被玩弄。
万千复杂,比三千发丝还要乱。她从来,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哭得像是现在这么严重。
可是顾承轩,远比她想的,更加……
他,从来都是喜欢把事情给做绝,不留底线的。
他说,“安妃不必如此,色诱还是什么这事,就凭你,还真的不够什么格。你别忘了,这六年来,你的哪一寸肌肤朕没有感受过,包括你的头发丝。
既然如此为难,那就走吧。”
说着,顾承轩就将一件衣服丢给了她。
他的衣服,男式的,宽宽大大,色调昏暗。他说:“穿上,走。现在就走。”
“顾承轩?!”她再一次,可是连嘶喊都喊不起来了。
“滚吧。朕不想再看到你。”顾承轩说着就一把掀开了她的毯子,扯过她的手就往里面套。
衣袖刚穿了半只,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好!走。”
安红线飞快地穿上了衣服。袖子空空荡荡,衣摆也是。
她又立马穿上了鞋子,捡起了地上的那件水蓝色的、梅花映雪的袍子,系上了带子。
她趿拉着那双绣花布鞋,一走路,就袍子就带起了一阵风,微风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比这冬日的狂风暴雪还要冰凉,还要刺骨,还要疼痛。
安红线就这么从未央宫的大门离开了。她走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所有宫人的嘲笑。
自己送上门来侍寝的妃子,先是被拒见却不死心。然后好不容易踏上了床,却又被君王一把推开,就这么被赶走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说是作为妃子,就光光作为一个女人,都是莫大的耻辱。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踏出未央宫的。她想,她一定走得很潇洒很决绝。
却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愿意承认,她走的时候其实是步步沉重的,就像是灌了铅。
外面,雨还在下。雨夹着雪花。本来这冬天下那么大的雨就不大正常,果然,气温又冷了一些,又开始下雪了。
她更不知道的是,顾承轩站在殿内,就这么看着她离去。他还是那样地满脸冷漠,而当安红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时候,他的心里面浮现出了一丝黯淡。
顾承轩转头就喊来了御前侍卫兼心腹李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