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爸不可能是没钱的。以前是建筑师,到至今名气都未退。做建筑设计的,本来就很有钱。一项工程设计,做下来都能拿几百万。
区区一套进口沙发,算得了什么。
只是,以前,她都没有仔细留意过,她爸是如此富有情调的人。什么叫富有情调,像她哥她嫂子,情调只在于买水,买各种各样干净的水,利于身体健康,其它摆设家具极少花钱。她和君爷更不用说了,向来提倡钱花在刀刃上,没必要的东西一切都不主张买。像她家里的沙发,都是结婚时老人家送的,送的也不是什么进口名牌沙发。
论小资情调,她哥和她这点,真及不上她爸。
白建业从厨房里出来,给她端了杯开水,走到茶几那儿,见她拿着个茶杯转悠,好像才记起,问:“你喝茶吗?”
“不喝。”白露放下手里的茶杯,道,“爸,你坐吧,不用忙。”
白建业坐下来。
父女俩又是没话。
白露近距离看父亲头上几根白发,真的,她父亲都长白发了,以父亲的年纪长白发并不稀奇,可是,突然看到,做女儿的都是有一些感慨。
“爸,冰箱里有东西吗?今晚我来做饭吧。”白露卷了卷袖口说。
白建业听见她这话,抬起头来像是有些吃惊:“你做饭?你妈都——”
白露不会做饭真不应该全怨到她头上,因为,白露她妈妈,一样很不会做饭。
“爸你可能不知道。我老公是大厨。嫁了他以后,我现在不一样了,很会做饭。”白露姐姐借着君爷厚颜无耻一把,自夸自卖说。
“是。你嫁了人不一样了,是该变变了。”白建业此刻露出了一丝微笑,朝她点了头。
父女之间的谈话似乎有了一丝融合。
白建业带她上楼看她今晚要住的房间。
白露提着行李包跟着上了楼梯,这楼梯,还是古香古色,木头制作的。可见她爸爸是名建筑市名不虚传。
走到二楼,打开一间房,白建业对她说:“今晚你住这里吧。”
“爸,你呢?”
“我住楼下。”
白建业的房间一直都是在楼下。是这座房子开始建筑的时候已经设计好了。他的房间在楼下。二楼的房间,全是给儿孙的。
白露再次深深地感觉到,她父亲就是要做一个和家里人与世隔绝的人。连房间,都设计到与儿女隔了一层楼。
于她来说,实在感到很不可思议。
走进房间脱掉鞋子换上拖鞋。
房间里,平常看来都收拾的很干净。窗几上的玻璃几乎没有一点灰尘,应该有人经常擦拭。
窗台上放了一盆栀子花,在雨水的打压下,很快花瓣蔫蔫的。喜欢花的白露姐姐,赶忙把小花的花盆挪了下来,拯救花朵。
忙活了一阵,收拾了行李,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白露再打开手机,信号还是一格都没有,只能轻轻呼出口气。
邻近傍晚的时候,到饭点上,出屋子的人逐渐多了。尤其是那些住在农家乐的外地人。他们三三两两,结伴出来,撑着伞,无聊地在村里头溜达。
也有人,这闹,闹到所有人都毫无办法。由于事发突然,住宿的客人多了。农家乐的房间里不是很够,甚至一家人挤一个房间都有。这样一来,两三个人挤一张床是难免的了。但有些人,就是认为自己出了钱是大爷,绝对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这种待遇。
有人,急匆匆跑到他们白家来了,敲打着门板,咚咚咚。
整理冰箱的白建业,以及刚躺在床上假寐下的白露,都被惊醒。
白露套上拖鞋走下楼时,只听父亲打开了屋门与上门的访客说话。
对方可能是农家乐的老板,对白建业请求说:“白叔,你这里房间最多了。可不可以腾出一间,让我的人住一住。你放心。我这里收多少钱,都全部给你当房租,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
“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她父亲依旧温温吞吞的调子问。
“那家人不愿意挤一张床,也不愿意睡地板。我实在熬不过他们了,又不好赶他们下山。他们再闹下去,我也变不出一个房间给他们。只能来白叔这里借房子了。”
哪家不借,跑来白家借。可能真是他们白家住的人少,房间多,也有可能是她爸,还算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
那是,她爸一个人在白家村住,如果平常不和这些邻里打好关系,怎么生活下去。村民最容易记仇的了,一点小事都能记住很久。她爸如果在人家这个火燎火急的时候拒绝了人家,逞一时之快,以后恐怕有的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