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郑家打电话来,是要他们帮忙去局子里为郑二叔说话的。可是,白家不可能为郑家做这个事,因为,如果这事是君爷安排的,郑家老二肯定是犯了法的。白家绝对不会为郑家走人情。
不接的话,八成,这郑家人会阴魂不散,缠着他们不放。
始终得接。在云姐这样想时,白队将郑家的电话接了起来。在这个时候,白队和云姐都没有想到,打电话来的人会是郑大姑。
郑大姑在电话里叫的是,郑姑婆发病了!
老人家气病,是应该的。因为自家的喜事都变成丧事。不过,按照他们在婚礼现场看到的,郑姑婆见着老二被抓,还一幅生龙活虎暴打老大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郑姑婆会忽然心脏病突发了。
反正,白队和云姐是难以想象的。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郑大姑说郑姑婆不是因儿子被抓过于震惊而心脏病发,而是说,郑姑婆好像之前住院时没有医好病,旧病病发了。
云姐的脸当场黑成了半截。白队的脸就更不用说了,对着郑大姑吐出的声音,和君爷一样好像是从阎罗地府里飘出来的:“旧病病发?怎么个病发法?”
郑大姑面对白队这个尖锐的问题一愣,回头请教其他郑家人。郑家人一个个出谋划策。郑大姑在电话里断断续续描述郑姑婆旧病复发的情况:“我妈,我妈突然,脸色就白了。和以前患病时候一样,说话都困难,吃不下东西——”
白队冷笑一声:“吐血了吗?”
“吐——”郑大姑向郑姑婆询问地看一眼。郑姑婆向她点了头,要吐点血还不容易吗。郑大姑道:“吐。”
有的人生性固执,无论人家说什么,只相信自己。这种人,也就讨厌别人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因此,对于这种人,每多说一句话,不止等于是废话,而且是把自己推进了不利的地位。还不如少说话多做事。每多做一件事,或许,哪一天,不用自己说,本该说的话,也都变成了事实发生在眼前。
云姐想着这番逻辑的时候,不得感叹,自家小姑白露和其老公君爷,这两口子是早就摸透了研究彻底了她和她老公白队两人。所以,君爷和白露,才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句话都不会和他们多说。
随着郑家人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原形毕露,不是正好映照了他们更没有理由去斥责君爷和白露为什么不和他们透气的原因。
云姐的眉头深深皱紧了,像是从来没有过这样深刻地思索过。身边,儿子白小璐嘘了一声:“白眼狼。妈,你还想着和爸一块护着这种白眼狼吗?”
当然不可能!云姐想都不用想。
对这种人,她和老公都是深恶痛绝的。
可以说,郑家人这一招,是中了君爷和白露的计,正好撞在她老公枪口上了。
云姐轻轻从唇里呼出口气,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公对于君爷另眼相待,为什么坚持要将自己妹妹嫁给这样一个像阎罗王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真的是很强大!
不止在力量上,而且在脑筋上的强大,才让人无法逃避。
郑大姑那头回答了白队的问题,点头说郑姑婆是会吐血。她哪里知道,白队是有意问她这个问题刺探她的。
也不怪她不知道,白队是专业人士,但她却不是。可即使不是专业人员,她也不该答是的,因为只论常识,郑姑婆若真是大吐血了,早该马上送医院抢救了,而不是在电话里装矫情打来先通知白队。
说来说去,郑家人百密一疏,只以为这样一嚷,优势肯定在自己,对方会很紧张。因为,郑姑婆这招,在保定的哪家医院都很管用。但是,这招俨然只能针对于那些不够自信的人。像白队这种,专业上术有专攻,造诣深厚,会轻而易举被人吊着鼻子走吗。
白队的声音,在附近的云姐和白小璐听来,都已经进入一种常态了。白队此刻的声音里连愠怒的情绪都没有,可见,白队对郑家人的情感,是回到了消失殆尽。白队对着对面嚷嚷叫的郑大姑说:“有什么问题,走法律程序吧。你们想怎么告,该怎么告,去找律师,去找法院。以后,不用再打电话给我。我们,也只遵循法院的判决。”
话毕,咔,白队挂上了话筒。
郑大姑那头听着长鸣的嘀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在那儿发呆。
“怎,怎么说?”郑二姑离她最近,在其余人目光的催促下,推了把郑大姑。
郑大姑缓慢的,像木头一样转过头:“他,他挂了电话。”
“是急着叫救护车来接妈了吗?”郑二姑边问边冲她点头,和其他人一样,深深相信郑姑婆这一招绝杀,绝对可以杀得白家和君爷人仰马翻。
“我,我——”郑大姑紧张了,很想先找张桌子把身体猫进去躲起来。
别人却都以为计划成功了。郑二嫂子、郑小姑等人,都开始为郑姑婆准备起住院的东西,虽然在打电话之前,她们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因为郑姑婆这招没有理由输的。
“妈,你赶紧收衣服。救护车要来了!”郑二姑叫道,那股兴奋劲儿,与屋里其他人一模一样,脸蛋高兴地通红。只要郑姑婆入了医院,郑姑婆烦的,骂的,都不是他们这群人了。君爷他们刚好当郑姑婆的出气筒。
眼看着实在躲不过去了,郑大姑终究不像郑二姑,真敢把这事儿延缓到事情败露时再说,只好鼓了鼓勇气,对着大家说出来:“白哲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