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嫂皱了眉头,睁开眼睛。刚才,她已经察觉这位骨科大夫有些奇怪了,好像认识这对母女似的。
目光,落在苗莘和孩子脸上。
苗莘梳了条马尾,因为带孩子的缘故,像小孩子的面孔多了一层母性的光辉。她今年二十好几了,若不是有女儿,那张太小孩的面孔,真的只能让人联想起中学生。可以说,十几年的光景,其实苗莘的面貌五官,不是有太多的改变,没有经历多少岁月的洗涤。
郑大嫂在两岁大的彤彤脸上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在苗莘那张小脸上,越看,越是发现了些疑问。
这个女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有些人,因为面相具有一些特殊性,让人多少年都会记得一些。苗莘正好属于这种,娃娃脸,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彤彤喝着妈妈手里水杯里的水,喝了一两口,摇摇脑袋说不喝了。
苗莘就着女儿没喝完的水喝了几口。
彤彤在这个时候,小手抚摸妈妈的头发,一边摸,一边又像是怕妈妈骂,兢兢战战的。
苗莘不怕被女儿抓头发,只怕女儿抓自己头发把自己抓疼了,任女儿小手抓自己。
郑大嫂看着这对母女俩,突然回想起以前自己带女儿的时候,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味道。
安静的治疗室里,大概只有陈孝义觉得这屋里空气太闷,快让他窒息了。有一刹那,他甚至有种冲动,从她怀里直接把孩子抢过来。
赵文生带了护士这会儿进来,让陈孝义仿佛抓住了根救命草。
“交给你了。”短促说了一句,陈孝义擦过他身边直接冲出了门外。
赵文生无言地看着他走开。
护士准备给郑大嫂打吊针,问郑大嫂意见:“先去病房再打上针,还是在这里打了再过去。”
郑大嫂正犹豫要不要在这里住院,和婆婆住一个地方,让她心里不舒服。
郑大伯打她是一回事,让她更无法接受的是,在郑大伯打她的时候,郑姑婆在那里看,一声不吭。
“是住一层楼吗?”郑大嫂小心地问。
护士一时听不明白她问的话。赵文生在旁边,却是很快听明白了她的顾虑,说:“给你安排到上面的病房。如果你不说,他们不知道你住在哪间。”
郑大嫂舒缓出一口长气,对护士姑娘说:“我女儿还没回来,我上病房等她吧。这里好像有其她病人要用。”说完,站了起来。
护士忙扶着她,慢慢往外面走,找了张轮椅要给她坐。郑大嫂只是摇头说不用。
平常都干惯活儿的人了,手上一点受伤不至于残废到连路都走不动。
赵文生目送郑大嫂走了出去,回头,见到苗莘和彤彤母女俩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郑大嫂觉得这对母女有些怪。苗莘和彤彤,也觉得郑大嫂有些怪。
赵文生洗完手,揭开敷料,检查彤彤慢慢开始恢复的创口,说:“不要沾水,再坚持坚持,看能不能不留疤。”
“会留疤吗?”苗莘一听,可紧张了。女儿是女孩子家,留个疤,哪怕是在腿上,都怕到时候嫁不出去,被男方嫌弃。
赵文生看了她一眼,想说她,如果你一开始照顾好孩子,会搞成这样吗。
当大夫不是神医,赵文生再可怜小孩子,都明白该面对终究得面对的:“最终的结果可能是留个浅疤。疤痕随她年纪长大,有可能变大,也有可能淡化,到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苗莘紧紧抱住女儿,心里头都快流出眼泪来了,嘴里念着:都是妈妈的错。
彤彤小手摸摸妈妈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妈妈。
陈孝义其实没有走远,在旁边听着,心头宛如刀割一样。他希望她能反省,最好是接受他们的求助。而事情再不能放任这样下去了,必须加快脚步来进行。
不能再让孩子受到伤害。陈孝义用力捏紧了一只拳头。
开车开到满头满身全是汗的冯永卓,终于将车开回到了单位。几个人,从车门里冲了出来。
等电梯嫌慢,一行人爬上楼梯。
走到半路,还是白露冷静,先打了个电话给姚爷,问清楚郑大嫂现在在哪里。
姚爷告诉他们是在四楼而不是郑姑婆住的三楼病区,白露蹬蹬蹬跑上楼梯,叫前面的人往上再爬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