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乌布恩咧着大嘴,左右环视了一周,见四下里并无他人偷听后,这才笑着说道:“萧大人此时归来,真是天助我也。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刚才之所以如此焦急,正是为了王子殿下要去会一会大宋皇帝的事情。”
萧遥闻言一惊,因为之前他已经从忽必烈处得知,此番议和乃是贾似道全权主持,南宋理宗皇帝并不会插手,而蒙古使团更是直接在平江府安营扎寨,日程安排中,也从没有提及到南宋的都城临安拜见皇帝的计划,因此此时听也乌布恩如此说来,一惊之下当真是非同小可。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既想道:“难道忽必烈对我心生疑忌,已将我排除在了权力核心之外,否则如此重大的活动,怎能不提前知会于我?”然而转念却又想道:“忽必烈并非喜怒无常的小人,我此番离去不过三四天而已,就算是有像金轮法王那样的小人进献谗言,忽必烈也绝不可能会轻易相信的。莫非情况有变,事出权宜之下,这才没有通知我?”一念至此,他登时想起自己这几日音信全无,在太湖之上漂泊的种种事情,蒙古使团中无一人知晓,那又怎能通知自己?而自己一回来刚碰见也乌布恩,他便立时转忧为喜,急切地拉着自己诉说,显然仍是将自己当做可以信赖与依靠的人。脑海中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疑窦顿时消去,而自然而然地,他关心的重点也就立刻移到了忽必烈怎会突然要去会见大宋皇帝这件事情上。想了一下后,他开口问道:“王子殿下怎会突然想要见那大宋皇帝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大人但说无妨。”声音已渐为低沉。
也乌布恩赞许地看了一眼萧遥,说道:“萧大人看事情的眼光果然毒辣,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不错,王子殿下此番去见大宋皇帝,正是为了打探那南宋都城临安里面城防军的兵力部署以及在朝堂之上,南人对于咱们蒙古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态度。为了探听虚实,王子殿下这几日已是广撒金银,也确实收获了一些情报,但皇宫内苑之中最核心的机密,那却是金银珠宝也没办法弄来的了。所以……”说到这里,也乌布恩将萧遥拉到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又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接着说道:“所以王子殿下打算亲自到那大宋皇帝的皇宫之中进行打探,顺便亲眼瞧上一瞧皇帝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
萧遥闻言至此,心中的惊讶之情自是难以言表。出发前,他早已经猜测到忽必烈可能会动之以利,在中原各处用重金为自己构建起一张情报网络,因为如此一来,将来的收益将要远远超过眼下的投资,因此一开始萧遥并不以为意,但他听着听着,当听到忽必烈竟打算亲自进入皇宫,与大宋皇帝面对面接触时,心中的惊骇愕然之意便再也无法按捺,一时间心绪如飞,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思量忽必烈作此决定的目的了。
也乌布恩全副心神一半在说话,另一半则放在了提防周围是否有人经过,毕竟忽必烈此举太过惊世骇俗,试想蒙古王子偷偷溜进大宋皇宫之中窃密,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管最后结果究竟是蒙古王子窃密成功,还是大宋皇帝棋高一着,将“刺客”擒个正着,那不仅对两国的影响都十分巨大,而且对于民心走向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以也乌布恩反而忽略了萧遥此时变幻无定的脸色。他听萧遥并不续口,于是接着说道:“王子殿下本来是想要与萧大人一同前往的,但大人外出游玩,也不知何时才归。其实自殿下有此想法以来,便日夜派人搜索,可惜都没有找到。下官刚才急匆匆地出去,便是奉了殿下之命,去传与咱们一同前来的‘草原三雄’。王子殿下说:‘行动便定在今晚,若是萧大人黄昏之前仍不能赶回,那今晚便由草原三雄陪同前去。出使结束的日期已临近结束,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