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在一旁道:“主子说得正是,毛氏兄弟在离去前特意与奴才说,他们兄弟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不分好坏对错,如今主子救他们于危难,相当于他们眼下的命是主子给的,他们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主子往后但凡有差遣,他们兄弟绝无二话更无二心。”临了李卫又道:“奴才看他们说话时的神情,不像做假。”
听到这话,墨玉总算心里舒服点了,她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主子,那三个杀手没有回去覆命不要紧吗?”他们旁得事情都好安排,唯独这三个杀手却是变不出来了。
李卫代为答道:“放心吧,那些杀手一般是不会直接跟雇主联系的,都指定某处进行交易,只要毛氏兄弟不被发现,我想嫡福晋那边应该不会起疑。只是得委屈主子继续装疯下去。”
委屈?凌若怆然一笑,抚着玉扳指的手悄然握紧,今时今日的自己还有何资格说委屈……
第十五个女儿,取名靖雪,生母是敬嫔章佳氏,刚出生不久便被封为和硕敦恪公主,在众皇女之中是最得康熙宠爱的一个。
也在那日,爬上院墙的李卫看到敦恪公主一踏出别院,立刻有数十名身手矫健的男子从暗中闪出,无声地向她行礼,更有几人抬了蓝呢轿子过来,连这些抬轿的轿夫亦眼有精光,一看便知是身手不凡之人,想必是乔装打扮的大内侍卫,负责暗中保护敦恪公主。
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她们尊贵的身份注定在大婚之前是不被允许踏出紫禁城的,而敦恪公主却可以自由出入宫庭,即便她身系三千宠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她出宫仅仅是为了跟随在容远身边,实在是一件令人想不明白的事。
一次,趁两人独处时,凌若曾问过容远,他只淡淡说敦恪公主对医术颇感兴趣,特别是各种疑难之症,无意中晓得他在替人治疯病后,很是好奇,便央康熙让她出宫,并无其他。
“是吗?”凌若含笑看着神色自若的容远,“不是因为敦恪公主对徐太医有好感吗?”她心细如尘,从敦恪公主第一次在别院中出现就已经注意到了,虽不太言语,但目光时常追随在容远身上,偶尔会带上一缕宁静的笑意。
容远温雅如玉的面庞微微一红,轻斥道:“休要胡说,敦恪公主乃金枝玉叶,而我只是一个小小太医,又是汉人,如何可与她相提并论。”
“当今皇上并不是拘泥这些的人,否则也不会多次提倡满汉通婚。我瞧着敦恪公主甚好,虽是金枝玉叶,却平易近人。”
“敦恪公主自是好的,只是与我何干?”容远将诊脉用的棉垫放入随身药箱。
凌若叹了口气,望着墨玉特意折来供在瓶中的梅花道:“过了今年你就二十三了,难道还准备一辈子不成家吗?”
“我想娶的妻子只有一个,其他女人再好于我亦干系。”他言,目光哀凉如清晨的秋霜,虽已过去多年,此心却从不曾变过。
凌若心中一痛,脱口道:“容远哥哥你这又是何苦?”
容远微一失神,复又宁静如水,纠正道:“娘子又叫错了,该是徐太医才对。”见凌若还要说下去,他转了话题道:“微臣的事不打紧,倒是娘子打算什么时候病愈?王爷问起的时候微臣也好回答。”
见他不愿提此事,凌若亦无奈,只得道:“再过一阵子吧,快了容易让人起疑,而且在此之前我还有一桩事要做。”
容远点点头,背了药箱起身道:“那微臣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为娘子请脉。”走了几步他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叮咛,“
记得按时喝药,莫要忘了,你我替你把脉,发现你之前因为刚生完孩子就被废黜到这里来,不曾好生坐过月子,所以身子亏虚得利害,虽然眼下看不出来,但年纪大些就会慢慢都显露出来了,到时候想治都治不好,那张方子上的药可以帮你调养身子,尽量将亏虚的底子补回来。”
她点头,目送那道削瘦的身影在自己视线中缓缓消失……
胤禛经常过来看凌若,见她病一点一点好起来甚是高兴,有时候夜间遇到有星光的时候,常会带她在院中观星,虽然凌若依然不认得他也不会回应他,但还是饶有兴致的将夜空中的星星一一指给她看,在指到一颗特别亮的星星时欣然道:“你瞧,那就是天狼星,这颗星星只有在冬天与早春的时候才能够看到。”
“天狼?”凌若喃喃重复了一句,刚刚还很安静的她忽地怪叫一声紧紧抱住枕头蹲下身瑟瑟发抖,“不要!求求你不要让天狼来吃我的孩儿,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孩儿了,我不可以再失去她!”
胤禛没想到天狼星三个字会刺激到她,忙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没有天狼来吃孩儿,你瞧她不是好好在你怀里吗?”
凌若将信将疑地看了四周一眼,见确实没有狼才放下了心,但抱着枕头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看到她这样胤禛心中甚是难过,抚过凌若冰凉的脸庞轻轻道:“若儿,为何你当初要那么糊涂去害梨落,若不是这样,孩子不会早产更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