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听到谈及自己,亦是苦笑地说道:“肖兄谬赞了,石华山其实算是北方类的将领,他的祖籍是山东人,作战的风格是以勇猛著称。只是我提出‘南将北调’的构想,主要是想让俞大猷这等谋于兵法的将领统领北方士兵,从而达到应战更加灵活的目标,而不是总被鞑子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像是这一次广宁中路游击将军线补衮中敌埋伏,如果是俞大猷这等南方经验丰富将领的话,怕是不容易掉进这个陷阱。”
魏时亮端起茶杯本想喝酒,但经过一番深思,已然是看到了北边不一个的风景,眼睛慢慢地绽放出亮光。
众人惊讶地扭头望向了林晧然,周幼清重重地叹息道:“师兄的年纪虽浅,但每回说话总是这般发人深省。单是你这一番对军事的见解,我便知道你胜过杨博百倍,由你担任兵部尚书才是大明之福也!”
肖季年等人亦是深有同感,最初他们亦是以为林晧然的“南将北调”是跟杨博那般培养嫡系将领,但看到这一番言论才知道,这才是真正有效解决北边问题的良策。
林晧然喝了一口酒,却是轻轻地摇头道:“哪怕朝廷让我担任兵部尚书,当下的朝廷要求的是坚守,北边的军饷还时常被挪用。单是南将北调,亦是很难解决蒙古大患!”
“蒙古之患由来已久,哪能一下子便解决得了,但以师兄的能力和思路,定然是胜那杨惟约百倍、千倍!”周幼清坚定地进行推崇道。
林晧然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魏时亮已经站了起来,对着林晧然显得郑重地敬酒道:“师兄,你我共饮此杯!”
肖季年等人疑惑地望着魏时亮,不明白他这是唱的是哪一出。
林晧然原本想要问个所以然,但看着魏时亮的目光坚定,最后选择一声不吭地端起酒杯,便是跟着他共饮。
“师兄,我已经尸位素餐多年,今日之后,怕是凶多吉少,但还望他日再相见之时,你我仍能把酒言欢!”魏时亮将酒杯放下,说完便转身离开道。
众人看着魏时亮摞下这番话便转身离开,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什么,魏时亮定然是要再度上疏弹劾杨博了。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疏,杨博恐怕是容不得他。现在老师已经入阁,杨博定然不惜动用吏部的力量,从而将魏时亮调出京城。
不过明知道此举会毁了前途,魏时亮仍然选择上疏,不得不承认魏时亮确实是一个真汉子,亦是一个想要改变大明的志同道合之人。
林晧然原本想让杨富田去将人追回来,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他最稳妥的仕途之路,自然是调任到位高权重的吏部左侍郎,但大明当下可谓是千疮百孔,很多事情不迟早做的话,怕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亦是在这一刻,他确实岳父的提议未必是对的,吏部左侍郎未必是最好的一个去处。
随着魏时亮离开,肖季年等人亦是纷纷告辞离开。
“严讷入了阁,户部尚书应该是由马侍郎接任吧?”杨富田跟以往那般是最后一个离开,对着林晧然询问道。
林晧然却是轻轻地摇头道:“按说户部左侍郎马森最为合适,不过马森跟我们老师过于亲近,徐阶应该会安排他那边的人或者杨博的人!”
事关到尚书以上的人选,哪怕是徐阶亦不会再客套。哪怕他不安排自己的人,亦会是安排杨博或中立的人,肯定不会安排亲近他们这边的户部左侍郎马森。
杨富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林晧然作别离开。
林晧然亲自将杨富田送到门口,这才回到后宅,夜空却是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并伴随着一道道令人心惊的闪电。
面对着这电闪雷鸣的夜空,他却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怪乎这时代的百姓都喜欢迷信于神灵。
待他洗过澡之时,院子已经是大雨倾盆。
林晧然原本计划到吴秋雨那一屋,但突然被大雨困住,抬头看着花映容的房间正是亮着灯火,便是改变主意前去推开了花映容的房门。
花映容是一个极讲究生活质量的女人,房间不仅打理的一尘不染,而且透露着一些奢侈和格调,里间平铺着波斯地毯。
绿衣丫环见到林晧然进来并示意她离开,她的脸上露出了巧然的微笑,亦是乖巧地退了出去并随手将门带上。
气质高雅的花映容身穿着夏日的单衣,正坐在灯下认真地处理联合钱庄上的事,手里正是拿着一份厚厚的账本,却是有咬笔竿头的习惯。
由于外面是雷电交加,林晧然揪开珠帘进来没有引起花映容的警惕。
林晧然进来看到这寻常的一个小动作,却是不由得愣住了,却是没想到这个成熟的女人竟然给他一种青春和调皮的感觉,那个红唇显得越发的诱人。
花映容似乎发现账目有问题,俏脸涌起一丝寒霜,正是在认真地复核,还不时地在账本上作一些标记。
林晧然在房间站了一会,却是生起了一份孩童心性,却是突然出声跺地想要吓唬花映容。
花映容在听到动静的时候,身子并不是浑身颤抖,而是脸带寒霜地扭过头来,看清楚是林晧然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道:“你多大了?”
“为夫二十四,娘子不记得了吗?”林晧然被如此指责,却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
花映容听到这个年龄,又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仍然数落道:“你马上可能都能出任六部尚书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小把戏!”
似乎是想到林晧然刚刚的动作有些可爱,脸上不由得挂着了笑容。
“是你这个女人没意思,哪能这么镇定的,这样都吓不着你!”林晧然却是耸了耸肩,直接在她旁边坐下道。
花映容倒不介意他如此说自己,便是点着账本道:“是你挑的时间不对,广东那边的账目出了问题,我心里头正气着呢!”
“广东那边出什么问题了?”林晧然睥了一眼账本,却是疑惑地道。
花映容将账本直接递过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广东联合钱庄的流水太多,免不得有人起了贪念,我派人回去敲打便是!”
“只是敲打吗?”林晧然微微疑惑地道。
花映容跟林晧然有着很好的交流方式,花映容喜欢跟林晧然说些商业上的事情,而林晧然则是喜欢跟花映容讲一讲官场。
当然,二个人现在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林晧然自然是要勤劳播种,特别是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夜里更能够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