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永安等人的笑容还没有敛尽,充满疑惑地望向这位负责实施囤积计划的李掌柜,心里亦是生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东翁,大事不好了,陈员外和徐员外来我们钱庄要将他们的银子全部提走!”李掌柜来到议事厅中,当即哭丧着脸地汇报道。
王有寅的脑袋嗡的一声,显得着急地询问道:“我们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吗?他们为何突然要提走银子?”
“小的不知,但他们两人的态度很是坚决,说三日后再来,咱们必须将他们交给我们钱庄的十万两和利银凑齐,不然便能砸我们的招牌!”李掌柜摇了摇头,显得哭丧着脸进行回应道。
施永安等人听到是这个事情,眼睛充满担忧地望向了王有寅。
在这个时代,钱庄最赚钱的业务并不是储存业务,亦不是汇款业务,实质是高利贷业务。
苏州的金融业早已经成为诸多官绅的敛财手段,不仅王有寅这种老牌的苏州官绅,像上一科状元郎申时行的徐家开设致远钱庄,还有通过运输等手段积攒了原始资本的洞庭商帮同样纷纷涉足高利贷生意。
虽然明律有规定:“月息最高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但民间的通行利息却是九出十三归,即借银十两,其中一两是砍头息,实给九两银,三个月后则要归还十三两。
仅是三个月,九两便能够赚四两。在这个农业和手工业为主的时代,已然是天底下最好赚的买卖,更是成为诸多官绅最热衷的敛财生意。
只是这个时代的百姓可没有将银两储存到钱庄,而放贷本金通常来自于地方的官绅大户的窖银,故而钱庄背后的官绅既是他们的金主又是他们靠山。
王有寅的钱庄同样需要大户的资金支持,令到他的钱庄成为苏州城首屈一指的大钱庄。此次的囤积丝绸和生丝的计划中,他更是挪用了钱庄的大笔资金。
偏偏地,这些金主却突然前来抽贷,这无亚于后院起火了。
正是这时,一个顶着熊猫眼的掌柜从走廊过来,来到议事厅对着顾思鼎哭丧着道:“当家的,不好了,钱家和李家要我们现在即刻将银两都归还于他!”
顾思家听到这话,整张胖脸刷地白了。
施永安等人暗暗地咽了咽吐沫,却是纷纷扭头望向走廊处,眼睛已经透露着明显的恐惧。
“实不相瞒!现任苏州知府马季源跟我家是世交,马季源亦是得益于我家支助方能读书考取功名,我这便去找他查封城中的丝绸作坊,即刻着手跟联合钱庄和谈事宜!”王有寅却是不得不揭露底牌,对着在场的众人拱手说道。
施永安等人深知钱庄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他们手里的丝绸和生丝亦要尽快变现。
现在得知王有寅跟马知府有如此深的关系,他们心里当即安定了不少,对着王有寅说些拜托、劳烦之类的话语,已然是将希望都寄托在王有寅和马知府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