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个事情该怎么办,你倒拿出一个主意啊!”徐璠是一个心急的性子,看着老爹火烧眉毛都不着急,当即蹙着眉头进行追问道。
藩恩和严讷等人都是视徐阶为主心骨,当即纷纷扭头望向了徐阶。
徐阶对急躁的儿子生起几分不满,轻呷了一口热茶,这才抬头望着众人认真地道:“严尚书说得对!盐税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还是国本!如果灶户都活不下去,大明无人从事产盐之业,盐商不敢再贩卖食盐,这卖的盐引再高又有何用?”
徐璠蹙着眉头,不解其意地追问道:“爹,那我们该怎么做嘛?”
“此事咱们仍是占着理,确实不需要过分担心!”藩恩已然是领悟了徐阶的话,当即认真地响应道:“吴曰静想要倒行逆施,但现在这个朝堂,还不是他区区一个户部尚书说的算!”
“不错!若是郭朴不站出来支持的话,吴山一个人注定推动不了这个事情!”严讷思量了一下,亦是认真地响应道。
终究而言,双方可以是各执一词。吴山有着他的理由,他这边同样亦是一个说法,而他们这边的声音已然是要远胜于吴山。
“郭质夫跟吴曰静是同年,他应该不会支持吴曰静吧?”潘恩突然想到自己跟徐阶就是亲密的同年关系,心里却不由得一阵紧张地询问道。
严讷同样有着这方面的担忧,不由得抬头望向了徐阶。
徐阶用茶盖子轻拨着滚烫的茶水,显得胸有成竹地道:“吴曰静有着他的考量,郭朴亦有着他的考量,但咱们做臣子的,最终还是要遵循皇上的意愿。”
若是在往朝,还是“君与士大夫共天下”的那一套思想,臣子有纠正皇上的义务。只是到了本朝,所有事情的对与错不再重要,一切都取决于嘉靖的意志。
就如同昔日的收复河套计划。若是当时咬咬牙,大明便能够一劳永逸,但偏偏嘉靖给否决了,令到当下的北边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现在吴山的意见并不重要,郭朴的意见亦不重要,最重要还是皇上的意思。只是对于影响力而言,谁又能强过于他徐阶呢?
严讷听到这话后,终于是彻底放下心来,吴山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爹,若是我们任由吴曰静那边叫嚣,咱们的威信何在?”徐璠却希望用手段惩戒于吴山,对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并不满意地道。
潘恩和严讷相视了一眼,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吴山仅仅是一位户部尚书,但吴山在皇上心里并不是全然没有位置,而吴山更是得到清流官员的支持。若是徐阶真公然打击吴山,那徐阶所建立的形象会崩塌,而他们徐党亦会受到压力。
终究而言,他们并不打算成为狐假虎威的严党,而是想要将百官聚拢到麾下,所以对吴山可以打压,但不能用卑劣的手段除掉。
徐阶对这个儿子生起几分不满,又是轻呷了一口热茶,这才将真实的想法说出来道:“你说是咱们的威信重要,还是辨清一些人的面目重要?你啥事都不要干,一直老老实实地忍着,你便能看出谁跟你一条心,谁又是两面三刀的人。”
藩恩和严讷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当即一亮,已然明白了徐阶的打算。这本来应该算是一件坏事,但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明年就是京察之年,但却难免会忠奸难辨。现在吴山公然摇旗,不免有些人会忍不住跳出来,那他们明年就有了靶子。
藩恩当即端起茶盏,显得很是开心地笑道:“不错!不错!咱们就应该这样做,到时到那些两面三刀的人一网打尽!”
正是这时,管家来到徐阶的身旁低语了一句。
徐阶轻轻地点了点头,将茶盏放到桌面上,抬头对藩恩、严讷二个发出邀请道:“子仁,敏卿,酒席已经准备妥当,咱们移步到花厅,再边吃边聊。”
对于吴山所带来的困扰,很快随着酒席的欢乐气氛而烟消云散。
终究而言,吴山仅仅是一个户部尚书,想要靠一己之力推动整顿盐政,他还没有这个能耐。不论是徐党本身的势力,还是两淮盐商及背后的力量,都足可能阻挡住吴山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