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找过徐阶,还被徐阶支了一招。
看着蔡云程和万采沉默不语,潘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这才对着二人开口道:“二位大人,该如何定夺呢?”
蔡云程和万采交换了一下眼色,却又是叹气不吭声,因为事情太棘手了。
潘恩是嘉靖二年的进士,跟徐阶既是同科又是同乡,更是徐阶核心的成员。
面对着这一个局面,他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却是气定神闲地道:“二位大人,此事不能一直这么僵着,你们得给一句话啊!”顿了顿,他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又是认真地询问道:“严世蕃有罪还是没罪,这个总有答案吧?”
蔡云程望了一眼万采,轻叹了一声,当即给出答案道:“有罪!”
却不是他多恨严世蕃,而是严嵩对他们二人如此叮嘱,且真要凭严世蕃做无罪辩护的话,他们三法司根本无法向皇上那里交待。
潘恩心里暗暗一喜,显得循序渐进地询问道:“既然严世蕃有罪,那罪名是砍头、徒刑、流放还是罢官或罚俸呢?”
“砍头断然不成,小阁老没犯下这么大的罪!”蔡云程很坚定地表明立场道。
潘恩对这个说法一点都不意外,轻轻地点头以示认可,扭头望向万采微笑着询问道:“万寺卿,那你怎么说呢?”
“罚俸太轻,还是罢官吧!”万采犹豫了一下,亦是给出一个准备的答案道。
潘恩已经跟徐阶通过气,只要严党这边肯给严世蕃定罪即可,并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又是继续询问道:“那严世蕃所犯何罪?是卖官鬻爵还是贪赃枉法?”
“卖官鬻爵纯粹子虚乌有!”蔡云程板着脸答道。
潘恩没有进行反驳,又是微笑地望向万采道:“万寺卿,你怎么说!”
“贪赃吧!”万采轻叹一口气,两相取重取其轻道。
潘恩轻轻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又是微笑地询问道:“那贪多少?”
蔡云程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地喝着茶。
万采望了蔡云程一眼,亦是没有吭声。
潘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打破沉默地说道:“据本官所知,严世蕃在任之时,每次到潇湘楼都会将一些花销记到公账上,可有此事?”
蔡云程的眉头微蹙,望了一眼明显有备而来的潘恩,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就……这个罪名!”万采望了一眼蔡云程,心知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当即便是点头同意道。
蔡云程看着万采同意,最终亦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三法司很快从工部那里调来了相关的账本,将严世蕃昔日公款私用的证据都一一找了出来,竟然足足有八百两之多。
经左都御史潘恩主笔,一份三法司的调查报告出炉:严世蕃贪枉公款八百两,请罢官去职、遣返原籍。
太祖时期,二十两流放,四十两处斩、六十两以上剥皮填草。只是当下早已经不同,很多贪墨的官员都是退还赃款革职了事。
这份调查报告很快就送到皇上的案头上,嘉靖没有交由内阁拟票,而是直接将三法司的调查报告打回,朱笔批下两个字: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