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应龙慢了一步?”
身穿蟒袍的徐阶正在处理奏疏,得知消息亦是蹙起了眉头。他为了能让弹劾的奏疏直达西苑,在通政司那里亦是做了一些工作,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方便之门却给了别人。
张伟是嘉靖三十七年的进士,而那一届的主考官正是现任户部尚书吴山,显然此举是吴山授意,是吴山要扳倒严嵩。
徐璠在得知消息后,亦是第一时间赶到宫里,显得心急如焚地追问道:“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皇上的反应了!”徐阶停下手上的笔,朝着万寿宫方向望去道。
张伟的捷足先登让他措手不及,但却没有打乱他的计划。他虽然不能成为扳倒严嵩的“功臣”,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取得首辅之位,这一点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至于吴山会不会趁机壮大,这已经不是他当下该考虑的问题了,现如今是进行煽风点火,争取将严嵩那个老不死拉下首辅的宝座。
万寿宫,静室中。
身穿蓝色道袍的嘉靖坐在黄色的蒲团上,虽然在打坐静修,但脑子却在默默地运转,思索着该如何处理那一份奏疏。
执政这个王朝整整四十年,他何尝不知严嵩并不是贤臣。若真是一位贤臣,那严嵩就不会事事听从于他,更是为他的修道事业而收敛天下之财。
只是跟着那些刚正不阿、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贤臣相比,严嵩却是他心里中理想的首辅,更是他现在最需要的首辅。
他为何要搬到西苑,二十多年不上朝,却不是他想要每天偷懒,而是他心里已经害怕那些敢于在朝堂指着自己这位皇帝的鼻子太骂的贤臣,敢于拿着百姓的大义指责他是昏君的言官。
举个简单的例子。若是还按着先前朝堂议事的模式,在朝堂讨论重建万寿宫、扩建天坛和修建三清道观,那这种事情定然争吵不休,矛头最终直接指向他这位帝王。
亦是如此,他采用了避的方式,躲在西苑修玄一直不上朝。通过忠心耿耿的内阁成员帮着掌控六部,从而间接掌握着这个国家机器运转。
不得不承认,严嵩在这二十年是合格的。让他这位皇帝不需要面对那些不要命的臣子,间接控制着这个王朝,同时为心所欲地修玄。
只是岁月无情,严嵩确实是太老了,早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帮他分担奏疏,更无法帮着他应付那些精力旺盛的言官。
偏偏严世蕃还如此的狂妄自大,又有着一个不知收敛的严鹄,连同严府的家奴都如此的嚣张跋扈,似乎是到了换人的时候了。
当然,事情还得瞧一瞧。毕竟这些看似忠心耿耿的官员,私底下恐怕亦是各有谋算,还需要对他们进行敲打一番。
“将徐阶叫来吧!”
严嵩的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却是长叹了一声,对着侯在外面的黄锦淡淡地吩咐道。
如果是其他内监,恐怕早已经走神,亦是很难听清楚这么轻的声音。但黄锦却是贵在“忠心”和“尽责”,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黄锦应了一声,当即到外面对一名小太监进行吩咐,同时隐隐嗅到一场朝堂的大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