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的眉头微微紧蹙,这并不是他一贯的处罚之法,但严嵩说得又很有道理。林晧然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且现在身居要职,确实不宜再过多地进行封赏了。
事情便是定了下来,由着南京礼部尚书吴山以钦差的身份前往廉州城,核实南流江疏浚一事,并查实那一个“束水冲沙法”。
到了夜晚,灯烛通明。
嘉靖服用一枚丹药后,原打算入眠安寝,但却不知是黄锦送错了丹药,还是炼药之时出了差错,反而让他越睡越有精神。
在一番辗转反侧后,他在灯下审阅起奏本,而很快被三份奏本给吸引住了。
一份是广东都司上呈的奏本,由海北兵备道联合神电卫和琼州卫成功清剿红旗帮二千众的战事喜报,并为相关人等请功。
一份由广东按察司上呈的奏本,因海北兵备道林晧然从红旗帮缴获数万石大米缓解广东灾情,上书为着林晧然请功。
一份由广东布政司上呈的奏本,因雷州知府在广东发生灾情之时,安顿灾民得当,更是稳定住雷州城的米价,上书为林晧然请功。
看到这三份奏本却为同一个人求功,嘉靖的眉头当即深深地蹙起,先是闪过了一个“有阴谋”的念头,但很快又烟消云散。
虽然这广东三司都为林晧然请功,但却是由同一件事所引起的。那就是林晧然剿灭红旗帮,并得到了大量的大米,从而缓解了广东灾情。
在想通这一点后,他的心情当即变得舒畅起来,发现这个林文魁确实能帮他解忧。
此是这时,他抬头看到正在小心翼翼地将檀香送进来的小太监冯保,鬼使神差地询问道:“冯保,你年纪轻轻就是随堂太监,在内官已是高位,这是为何?”
“启禀主子,此乃天意也!”冯保当即跪下,小心地回话道。
嘉靖的眉毛微挑,来了些许兴趣道:“这话怎讲!”
“昔日小人经海难而不死,却非小人命大,而是上天需要一个人为圣鹿引路。小人将圣鹿引到百兽园,从而得圣上的恩赏。故小人之所以能身居随堂,皆因上苍之意,天子之意!”冯保跪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嘉靖朗声笑道:“哈哈……好一个:上苍之意,天子之意!妙,说得妙!”
冯保听到嘉靖的笑声,暗暗地捏了一把汗,知道圣上并不是想责备于他。
嘉靖夸奖一番后,却是突然轻叹道:“可惜啊!可惜啊!这内宫之中,朕能一言而决,但在外延却要处处受到掣肘,若不是想提拨谁就要提拔谁啊!”
“小人不懂!但上苍要谁受赏,天子要谁得荣华,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冯保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嘉靖微微抬头地望着跪爬在地上的冯保,仿佛有所明悟般,竟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是相信上苍的,亦相信自己就是上天之子。若不是如此,他一个亲王世子又何以能够合法地继任了大统,从而成为大明之君主呢?
他的目光又落到那三份请功的奏本上,但却是微微地头疼着。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文臣的反对,而是他亦觉得林晧然太年轻了些,似乎确实不宜提拔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