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月白中得进士,而江月白又成为了徐阶的孙女婿,致使江员外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别说地方的官员,哪怕是两广总督王钫亦会给他几分薄面。
他们这帮人之所以能聚集于此,正是因为江员外牵的头,是这个临时联盟的带头人。
纵观整个粤西,似乎只有江员外才有资本跟林雷公对峙了。当然,江员外终究还是一介草民,需要增加一点筹码才行。
咦?
大家之所以候在这里,除了等候米价的消息,还有就是等着江员外。因为江员外今天会给他们引荐一个人,声称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看着跟着江员外一同并行而来的官员,大家的眉头当即深深地蹙起。
虽然他们不认识这位应该来自广州城的中年官员,但看着这名中年官员身穿着七品官服,心里却难免感到一阵失望。
“不会是耍我们吧?”
众乡绅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官员,目光纷纷落回到江员外身上,想从江员外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哪怕不能将布政使汪柏找过来,那亦得是检察使,怎么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呢?
“请!”
江员外跟着那位七品员外一同到了门槛处,江员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这位七品官员先进。
这位七品官员倒不托大,先是跟着江员外客套一句,这才揪起官服裙摆,然后迈步走进来,彰显着几分威严的模样。
江员外进来看到大家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一般,脸上先是微微一笑,然后郑重地介绍道:“我给诸位介绍,这位是今年年初方到任的广东巡按御史徐检!”
啊?巡按御史?
郑门福等人的脸上先是浮现着好奇的神色,旋即呈现出震惊之色,望着这位其貌不扬的七品官员,心脏亦是被悬了起来。
有人更是将眼睛瞪起,仿佛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一般。
大明的言官系统由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御史组成,人数一般在二百人左右。都察院下设十三道监察御史,纠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官。
其中下设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中,以三位御史最为金贵。
一为正四品的左右佥都御史,担任着巡抚之职,如广东巡抚王钫;一是提学御史,负责着全省的生员考核,如提学御史黎光祖;三为巡按御史,对一省官员及相关事务进行监察和处理。
现如今,江员外请来了巡按御史,面子不可谓不大了。像现在权力极盛的浙直总督胡宗宪,他五年前才出任浙江巡按御史,一位区区正七品官员而已。
“见过徐巡按大人!”大家知晓这位七品官身份后,纷纷尊敬地行礼道。
徐楫很享受大家的震惊反应,显得温和地抬手道:“大家不必客气!”
徐楫,或者说是徐仲楫,嘉靖三十二年的三甲同进士。虽然进士出身比较低,但却架不住有一个当朝次辅的族亲。
初为监察御史,后升为广东巡按。虽然现在仅是正七品官员,但地位及权力却一点都不低,一般州县官员都得跪迎于他。
特别右佥都御史兼广东巡抚一职由王钫担任,但王钫还有两个更显赫的兵部侍郎和两广总督头衔,正全权负责着两广的军务、政务,对监察之事自然就要更依仗于他。
另外,他跟王钫还同属徐党,致使他不必担心王钫会掣肘于他,甚至王钫还是他的一个大助力,是他的强大后盾。
亦是如此,徐楫的地位要比一般巡按御史要更有权势,很多地方官员都得巴结于他。
“请上座!”江员外恭敬地抬手,要将他领到首座。
“不了,本巡按是客,今天是来旁听的,你不用理会于我!”徐楫抬手断然拒绝,然后径直朝着次座走过去坐下。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但亦不多言,又是恭敬地朝着江员外打招呼。
在这一刻,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江员外能抬出这尊大佛,让到他们的底气十足,对接下来的计划都抱着极大的信心。
郑门福在江员外面前不敢托大,将刚才收到的信息恭敬地递给了江员外,江员外扫了一眼,又将那张纸递给了徐楫。
徐楫却是没有接,抬手很果断地拒绝道:“本巡按听闻雷州府有着诸多不法事,且有人擅自调动卫所军队谋取私利,这次是来纠察风气并对相关官员和将士进行惩戒的,其他事一概不理!”
此言一出,在座的乡绅却没有失落,反而感到一阵狂喜。却是没有想到,徐楫会如此直白,他这次过来就是对付林雷公的。
江员外看着他没有接纸张,知道徐楫并不是不贪,而是的一种谨慎的表现,当即朝着大家微笑着道:“徐巡检能为着咱粤西百姓除掉大恶,乃是咱们粤西人之幸,咱得有力出力、有钱出钱,诸位以可如何?”
在说话的时候,江员外还暗暗朝大家比出了两根手指,含义不言而喻。
“当是如此!”
“这个是自然!”
“呵呵……若能除掉此恶,咱们自然会鼎力相助!”
……
众乡绅自然听出了江员外的话中话,更是明白两根手指的含义,当即纷纷高兴地表态。
徐楫接过送上来的茶盏,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亦是露出了笑容。
林晧然虽然不是地方大员,但其文魁的声名太过于响亮了,是大明赫赫有名的人物。若是能够将他扳倒,无疑给自己增加很大的政治筹码,必然能让他期满考核后直接巡抚地方。
当然,这扳倒林晧然存在着一定的政治风险,先是林晧然的后台是礼部尚书吴山,后是林晧然深得圣恩,另外其本身还有些能耐。
只是相对于所获得的巨大的利益,特别是那笔令人垂涎若渴的银子,这些后果又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