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传胪,但终究是二甲进士,所以初授“翰林院庶吉士”,后升至“翰林编修”,再到“国子监司业”,后官至吏部侍郎。
这个官途可以说是顺畅,亦是很多阁臣所走的路。但唯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他的年龄终究是太大了,别说入阁拜相,哪怕成为六部尚书都是奢望,最终直接被分配到南京养老。
只是消息传来,却是哀嚎声一片。
对于参加会试的士子而言,若是由李玑担任主考官,这绝对算不上什么样的好事。
在官场之中,最重的是师生关系。
像吴山为何官途顺畅,这得益于他有个首辅的老师夏言,而后来的张居正为何能“插队”入阁,同样是他老师首辅徐阶的功劳。
但如今,他们的老师不是六部尚书,更不是身居高位的阁臣,而是一个已至暮年的南京吏部侍郎,这怎么能让人不感到忧伤呢?
李玑虽然文名显赫,且是翰林院出身,但这些都不能当饭吃。
终究而言,他仅是南京侍郎的官职,去年刚过完八十大寿。现今别说是这位老师照顾他们了,这过两年,还没准是谁照顾谁了。
若是有得选择的话,士子自然是希望认将来有机会成为首辅的徐阶为师,哪怕是六部尚书也行,而不是这个眼看就要进棺材的南京吏部侍郎。
只可惜,他们不能去挑选,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令人沮丧的安排,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最悲催的一届考生。
不过亦是如此,很多考生在确定主考官不是徐阶后,心思当即就活跃起来了。在自知自家的恩师无望后,主动去抱粗大腿。
严府和徐府自然成为首个攻坚对象,但亦不排除其他的大腿。
像官员赵祖鹏有一女为权臣陆炳的继室,倚仗陆炳的势力,富贵一时,表达出嫁女的意思,很多士子纷纷是主动上门。
这要抱的自然不是赵祖鹏,而是他的女婿陆炳,这位锦衣卫的头目。
无逸殿,檀香袅袅。
身穿蟒袍的严嵩如同往常一般,一大早就到值房票拟奏本。只是这个冬天过后,他脸上的老人斑更加密集,而咳嗽的病症又复发了。
他的眉毛虽然已经苍白,但却很长很密,弯着腰低着头票拟着奏本,恰好能将他的眼睛隐藏着,就如同他喜欢在嘉靖面前隐瞒自己一般。
在他的旁边,一个矮胖的官员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脸上的气色显得很好。虽然一只眼睛已经坏掉,但另一只眼睛如同秃鹰般,显得犀利而有野性。
严嵩以六十二岁的高龄得为首辅,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却是越来越糟糕。他不敢将重要的事务交由亲信,故而时常叫自己的儿子进宫帮忙。
“弹劾雷州知府兼广东市舶司林晧然?”
严嵩的腰突然直起,拿起一份奏本,眉头却是紧紧地蹙起。
他其实很是明白,这异地任官历来并不被官场所喜,更是被言官更重攻击的对象。而林晧然不仅是回去做土官,更是开海的急先锋,这自然更容易被言容盯上。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弹劾林晧然的并不是言官,而是廉州知府萧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