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如此,跟着那些缴不起税的贫民很是相似,大明很多技艺精湛的工匠最终只能选择逃亡于山林,从而成为大明的黑户,或者直接沦为盗贼。
有时不得不承认,朝廷看似做了很多有利于国家的事情,但最后反而不如不做。
广东遭遇倭寇的事情亦是见了邸报:“倭入广东,屡犯揭阳、海丰,盗掠纵火,无恶不作,气焰乖张,民心惶惶。”
邸报汇集两京十三省的大小事情,涉及的地方极广,但内容又过于简略。林晧然只能挑着重要的来细读,主要的研读对象还是京城和广东省,偶尔才会关注江浙那边。
这期的邸报并没有过于重要的东西,很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翻完邸报后,林晧然喝了一口茶,又翻开了最新一期的《谈古论今》。
这个由他一手创办的刊物,如今在大明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销售量更是惊人。他们已经在多个地方已经建了分销点,销售网络由京城辐射到广州府,每期册数都能稳稳在十五万册以上。
每期十五万册,这绝对是一项惊人的数据。若是将《谈古论今》比作是影视作品,那期期都是“爆款”,是绝对的票房保证。
《谈古论今》不仅仅是经济效益惊人,它的政治影响力亦是日益壮大。他的未来岳父吴山的声望骤升,隐隐成为清流的领军人,呼吁他入阁的声音越来越高。
另外,这《谈古论今》的最大看点还是造星能力。
虽然现在的才子还是有些市场,但由于科举的关系,影响力早不及唐宋时期,明朝当下其实还是更重视于策论。
到了举人这个层次,只有写得一篇好的策论,这才能更容易扬名,才能成为李白之类的风流才子。
只是一篇好的策论实属难得,一般的士子的策论太过“理想化”,而老油条又是“马拍文”,很难出现有政见成熟的策论出现。
另外,策论并没有评判标准,且不论时而政见相佐,很多策论根本无法分出优劣。更多还是靠着出钱举办文会“造势”,从而成为所谓的才子,但这种才子的水分却很大。
只是随着《谈古论今》的横空出世,这翰林院修检厅便解决了这个问题,成为了最在威望的评判机构,且拥有让某个普通士子一夜成名的能力。
哪怕林晧然远在雷州府,亦是知道谁谁写出了一篇好策论,是个如何了得的人物。
只要文章上了《谈古论今》,当真是名扬天下,甚至可比拟于金榜题名了。亦是如此,京中待考的举人是如何的趋之若鹜,这便是可以想象了。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首页还是一首诗,在看到这首诗的时候,让到林晧然的嘴角微微地翘起。
在远离京城数月,他亦得担心真被彻底遗忘,故而在回来前就跟着徐渭提及过,让他隔几个月得让自己“露露脸”。
很显然,徐渭知道“露脸”是什么意思,故而将上次给他回信的诗作放了上去。
“低调!低调!”
林晧然看着上面的署名,却是嘴不对心,此刻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兴奋感。起码在这首诗见刊后,京中的大佬不会将他彻底忘记,而且还让他这个林文魁得到“忧国忧民”的好声名。
“《论盐政》”
林晧然习惯性地跳过前面的文章,直接翻开那个幸运儿的文章,题目当即引起了他的兴趣。
本以为又是言之无物,但通篇读下来后,发现这个策论竟然有几项可行之法。文章对大明盐政简直是一针见血,指出了当下种种弊病,已经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上乘文章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下大明不仅是粮税减少,作为第二大税种的盐税亦是下滑。若是能够解决盐政的弊病,必然能够减轻大明财政的压力。
亦是如此,难怪这篇文章能够脱颖而出了,并且成为这期《谈古论今》的新星。
“广东高州?”
林晧然看到竟然是高州士子,眼睛当即微亮,脑海便是闪过了赵东城的身影。他始终觉得,赵东城的才学是被远远低估的。
只是一个呼吸后,他差点就从座椅上腾起来,连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因为上面的署名毅然是“广东高州江月白”。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几乎都要将这号人忘掉的时候,这货竟然是蹦了出来,且是带上了一个大明才子的光环。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货在京城必然要出大名了。凭着他的才学以令人厌恶的相貌,定然会得到京中权贵的青睐,哪怕是严嵩亦要向他伸出橄榄枝了。
说不好,他跟自己一般,会成为京中某位大佬的乘龙快婿。不过他隐隐记得,那货似乎跟江夫人的侄女订了亲,却不知道他会不会成为陈世美。
此时此刻,林晧然终于明白,为他人作嫁妆是一种什么样的糟糕心情。
他感到很是懊恼,觉得当初那块板砖还是拍轻了,真该将那人直接给拍死。现如今,让他这般冒头,终究是一个隐患。
只是他很是不明白,江月白是中秋后启程赴京,按说要春节前后才能到达京城。但这货现在不仅到了,而且还投稿见报,老天真是瞎了眼。
带着卒郁的心情,林晧然无奈地离开了签押房。
才走到庭院,却是一惊,只见虎妞那个野丫头整个身子已经湿透,如同落汤鸡般走了回来,脸蛋还出现着闷闷不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