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他错了,那不是更毁他清名。
该不该说呢?
言格早收回了目光,眸光清淡,一直笼在她脸上,看出她的纠结和心理斗争,明知故问:
“怎么了?”
甄意咬咬牙,提出质疑:“还有可能这个男人没有精神病,他是拐卖婴儿的罪犯,又或者,他在绑架,勒索钱财。”
这话一出,身旁的警察们纷纷投来目光,却全是一种大人看小孩玩笑的感觉。
甄意莫名其妙。
言格点点头,说:“甄小姐考虑得很对。”
他声线磁又偏软,说什么甄小姐……
甄意无端窘迫。
他转而问:“林警官,你觉得呢?”
甄意曾在警局工作,和林警官是熟人,他倒不会因为她的发言觉得怪异,道:
“甄意,你说的这些刚才言老师说过了。他认为可能性低,但并没排除这两个可能。警局已派人拉网搜查出城的交通要道。不过,如果是拐卖儿童,安医生的状况就非常危险了。”
甄意拧眉。
她明白,如果嫌犯的目标是婴儿,安瑶作为障碍,她会被杀;活命的情况是,疑犯同时还拐卖妇女,那安瑶会被卖入深山,永无天日。
想到这儿,甄意的心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可言格说:“拐卖儿童的可能性很低,他们通常会让女性成员来偷婴儿,且他们不会穿着纪梵希女装来偷婴儿。”
啊,她没有观察到这种细节。心稍稍落下:“绑架的可能也低吗?”
司瑰道:“7个小时了,婴儿的父母还没接到绑匪的电话。”
7个小时!
如果是索钱类的绑匪,早该打电话提要求。他这7个小时在干什么?是不是安瑶给他造成了麻烦,是不是他把安瑶给……
她不敢想。
“也有绑匪会故意拖延时间,给受害家庭施加心理压力……”甄意说不下去了,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但很蹩脚。
“索钱类绑匪通常只要钱,所以会要求家属不准报警。可他选择在医院偷孩子,就是昭告警察了。即使他觉得偷婴儿比较容易,他也会在警察出动前联系父母要钱,不会这样杳无音讯。”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甄意不得不佩服言格说的很对。想起刚才的质疑,她脸发烫,他那样思维缜密的人,她在担心个什么。
还怕他出了错丢脸,是自己丢脸了吧。
她立在众人的目光里,脸红彤彤的发光。在言格看来,像小太阳。
言格看着她,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想说什么的,但欲言又止,最终只剩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甄意看不懂。
季阳道:“请放心,买卖,勒索,寻仇,这些情况我们都考虑到了,而且正在一一排除。”
甄意松了口气,却听言格又道:“比起这些情况,这个案子还有另一种比较高的可能性。”
还有可能性?
“什么可能?”
言格道:“嫌犯对医院不满,要发泄怒火,引发关注。所以他选择从最弱的婴儿下手,顺路挟持一位女医生。我认为这个可能比买卖勒索和寻仇的概率都大,但我已经转告警方,他们也已经在排查。”
他真是缜密到叫人五体投地。
甄意一瞬不眨地盯着他。觉得他这样细腻从容,又精确凌厉的姿态太性感!
她还着迷之时,又听那个新来的季阳用严肃沉稳的声音,对警察说:“在排查这些可能性的同时,我们认为,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我刚才说的,嫌犯有妄想症。失去重要的人触发了他的病情。从临床角度看,孩子是稳定关系的象征,这是嫌犯缺乏并渴望的。他很孤独,无法建
立两性关系,他认为这个孩子是他自己的,他想通过这个孩子重建家庭和一段稳定的关系。”
甄意微微瘪嘴,临床角度?明明是言格说的。
林警官问:“所以绑架常用的关键48小时72小时在这里会不适用?而且,嫌犯伤害孩子的可能性不大吧?”
“对。虽然嫌犯可能不会照顾婴儿,让它出现危险,但安医生也在,她可以照顾。相比以前的绑架犯,这次的人质安全在前期会比较高。”
“为什么是前期?”
季阳停了一会儿,言格接话道:“如果嫌犯妄想破灭,发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可每个人心里都凉飕飕的。
言格面色平静沉着,微微颔首:“所以,请各位警官一定要在嫌犯的心理崩溃前,救出两位人质。”
很轻的一颔首,却带着不动声色的人格魅力。
甄意在他的低头里,看到了信任,谦逊,与托付的力量。
不知为何,她心底骄傲,其实是很好的男人啊。她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