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了两次躬,代表对于神明的敬意,拍了两次手,来让神明注意倾听自己接下来的愿望,默默的念叨着想让自己的亡夫在天之灵能够好好的安息之后,北畠晴具也最后鞠了一躬完成了这一次的拜殿。这种“两拜,两拍,一礼”就是日本人参拜神社的最常见方式,只不过其实还漏了一个相当关键的步骤。
“喂,我说大人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一点什么啊?这样子心意不诚,天神可是不会接纳你的愿望的哦。”
说出如此放肆之话的人,也让当时年轻气盛的北畠晴具非常的气愤,作为将来好歹要成为北田家当主的男人,哪个说话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这样子的语气,北畠晴具当然会去追究。
而那时候,他所见的,则是一个穿着一身神官服,头戴着一面狐狸面面具,手里拿着扫帚翘着空空如也的赛钱箱的年轻人。
“哦,顺便一提,我的名字叫做土御门久脩,香火钱的话……”
……
“啊,总之不要计较这一点了,反正只要清楚,按照他的话去做就对了,不要去尝试揭穿他的真面目,明白么?”从回忆当中唤醒的北畠晴具也只能如此的警告着自己的儿子,毕竟他也无法解释这个并不是自己的侄子的家伙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度过了三十二年的光阴,在自己都已经从年轻人变成大叔的年月里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可是北畠晴具所清楚的一点是,如果这家伙想要和北田家为敌的话,那么凭借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样都挡不住的。
“清楚啦,不过父亲,你有没有觉得有一点奇怪?”虽然还对着土御门的真面目有着很多的怀疑,但是现在的北田具教却还是被一个更加难以理解的事实所吸引了。
“传闻当中,不是织田家那对君臣伦理纲常混乱,有着不同于普通上下级的关系么?但是为什么现在上条景嗣部还滞留在前线,没有一点回防的意思,就算是赶不上,但是防御总是有用的吧。那个叫做上条景嗣的家伙,不是为了他们家主公可以提兵身陷险地的么?现在的坐视不理不符合常理啊。”
“的确,上条景嗣对于织田信长的忠诚,不管是谁都会知道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上条景嗣不在意织田信长的死活,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根本就是没有,而且就算是他不在乎,那么为什么前田利家等部也不会回援,这太古怪了。”
“或者……织田家已经做好了让我们奇袭失败的准备,要么干脆让我们在奇袭的路上被消灭!快!快准备靠岸!”
这次的奇袭,天时地利人和几乎都可以说是兼备了,这样创造的奇袭机会,可以说并没有什么漏洞,但是同样的,作为能够和那个叫做土御门家伙对弈的竹中弱气娘也非庸手,土御门能够想出来的策略,她实际也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发展,几乎都可以说是在这家伙的预料之中——不然按照景嗣的性格,只要是织田萝莉可能遭遇危险的话,这条写作色狗读作忠犬的家伙,可能就算是拼着战局不顾也会保障织田萝莉的安全作为第一优先吧。
“现在的雨势……到底大到什么程度了!”
直到现在北田具教才发现,这段的河道似乎是经过了拓宽以及挖深,也就是说在本来这里还是旱地的时候,就有人准备好了河道改流以后的工作,原先因为是觉得奇袭作战万无一失,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以前做好的准备现在已经发挥了其功效。
“虽然听景嗣大人说,有一种东西叫水柜?还是叫做什么陆地巡洋舰,能够在陆地上发挥强大的火力,但是那种东西实在太遥远了,毕竟船要上岸的话,是很难做到的吧。可是至少现在,我们可以享受一次上岸的待遇了。”
本来应该出现在后方的九鬼水军,此刻却挡住了北田家奇袭的必经之路,庞大的安宅船虽然巨大,但是比起西式战舰来说,作为平底船的他们排水量上也并没有大到哪里去,在特意开拓的预留河道中,这些海上的乌龟壳竟然逆流而上,从长岛的入海口直接驶入了河流当中,依靠着长浆的动力溯流而上,以一种巨无霸的姿态睥睨那些渺小的竹筏。与其说是回防,不如说是预谋已久,本来为了不拖累后方袭扰舰队的速度,九鬼水军也就只带了关船袭扰熊野地方,而现在剩下的安宅船,却在此刻于正面战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竖起八幡大菩萨旗,然后让战船准备好,织田家不需要废物,为了证明我们的价值,你们明白应该怎么做的吧!”
“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啊……即使是‘鲛人’,也有登陆的一天啊。”苦涩的笑了笑,北畠晴具又想起了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在望了海面之后所做出的决定,或许从那个时刻开始,他就已经清楚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