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钟,转信台外面传来阵阵哭叫声。
关山赶紧打着手电去看情况,却发现年逾八旬的花奶奶背着高烧抽搐的花妞儿来找他了。
“妞儿要明老师,她要明老师,你快给明老师打个电话吧,让她快点回来,不然,我的妞儿就要活不成了。”花奶奶坐在地上,嗷嗷痛哭。
原来,关山走后,花妞儿突然发起高烧,她拉着奶奶,梦魇一样不停地叫明老师,她要明老师。
关山无奈之下,告诉花奶奶明月已经离开高岗,不会再回来了。
花奶奶哭着求他,求他打个电话,哪怕让花妞儿听听明老师的声音。
关山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明月的手机。
“明月,花妞儿出事了。”他说完,就听到明月倒吸口气,一秒也没停顿地焦急问道,“花妞儿怎么了,关山,花妞儿她怎么了?你快说呀!”
他默了默,将晚间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明月。
他听到明月那边传来车站发车的提示音,还有沈柏舟催促明月上车的声音。
他苦涩地说:“你上车吧,这边有我,你别担心。”
说完,他狠下心,挂了电话。
这边,沈柏舟看到明月抱着手机久立不动,觉得不对劲,上前叫她,却被明月目眦尽裂的模样吓得一个激灵,倒退一步,惊慌叫道:“怎么了,明月,出什么事了?”
明月神情怪异地瞪着他,那直勾勾的,毫无焦距的目光,令他感到头皮发麻。
突然,明月发疯似的冲向行李舱,拖出自己的行李,向出站口跑去。
沈柏舟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回同州了?
等他反应过来,冲上去截住明月,却被她狠狠甩开。
“你走,你给我滚,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离开高岗,花妞儿又怎么会……怎么会……”明月的眼眶赤红如血,像对待仇人一样,怒视着沈柏舟。
沈柏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端挨了一顿骂,累积了许久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沉着脸说:“不是我逼你离开高岗的,明月,你清醒一点,你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回同州,可就难了!”
明月鄙夷地看着他,“不回去又怎样?难道,同州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沈柏舟,你不会以为,你还有这个资格吧。”
“明月——”沈柏舟气急败坏地叫道。
“我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因为一张商调函,跟着你走下高岗。你永远体会不到我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悔恨和痛苦。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扛不住诱惑跟着你走!沈柏舟,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商调函的事,只当没有发生过。你走吧,我们今生,都不要再见。”明月说完,拉起行李箱,毅然决然地跑出了尚未关闭的检票口。
沈柏舟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车站工作人员过来拍他的肩膀,提醒说:“快上车吧,就等你一个人了。”
沈柏舟用力抹了把脸,将脚边一个矿泉水瓶子踢得飞起,转身,走向即将启程的大巴车。
高岗。
关山挂了电话,叫来董晓东送花奶奶祖孙回家,他则孤身一人,向村子里某处漆黑破败的院落走去。
宋老蔫从后山一路狼狈逃窜,摔了不知多少跤,才摸到自家门口。
进屋后,他紧闭房门,缩在床上不敢动弹。
他原打算做成好事,给小妮子点钱,堵住她的嘴,谁知小妮儿太能折腾,一个劲儿的喊叫,他可真是倒霉,事没办成,还被关山那怂给撞上了。
也不知道那小妮儿会不会瞎说,如果把他说出来,那……那……
“咣咣——”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砸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