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又回到屋里,继续喝酒打牌。
伍兵留在张扬家里,和张家三兄妹,凑成一桌,四个人也玩起了牌,玩K十五,不打钱,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同村的一个光棍佬,叫张老五,六十多岁了,没妻没子,是个五保户,经常在外面吃便宜酒的,来到张家,喘着粗气,喷出来全是酒味,一进门便笑:“哟,你们这里热闹,缺腿不?我来插一个。”
张扬笑道:“张五爷,我起身,让给你来玩吧!”
“去去去!和你们小屁孩子们玩什么牌!”张老五连连挥手,然后在张继祖身边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也不问是谁的,毫不客气往嘴里倒。
“张老五,你放下,这杯子是继祖的,我给你另外倒一杯。”王素兰笑着抢了过来,“你一身的酒气,还没喝够啊?小心喝多了,回家摔沟里去。”
张继武揶揄道:“张老五,你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是刚从哪个婆娘肚子上爬下来吧?”
众人哄堂大笑。
“嘿,莫笑话我。长这么大,女人穿着衣服,我知道长啥样。女人脱了衣服,长啥样?我还没见着头回呢!我刚从二聋哥家里喝出来,经过杉树坪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稀奇事?”
张老五爱喝酒,也是个话唠,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说一个晚上,也不觉累的,村里谁家要是办丧事,需要守夜,常请他去坐镇,唱夜歌、拉话,都是一把好手。
“看到公狗把母狗日了?”张继武继续开玩笑。
一屋子人,再次哄堂大笑。
“嘿,你们还别说,我真看到有人被日了呢!六、七个壮汉,好家伙,手上都拿着刀子!正在抢劫呢!不过,被抢的,不是本村人,是外地来的,应该是有钱人,还开了辆车……”张老五起身,欠了欠身子,接过王素兰递过来的酒杯,“谢谢大妹子!你们家这酒杯够大,不用老是倒酒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扬霍然起身,上前问道:“张五爷,你刚才说,有辆外地来的车,怎么样了?”
“嘿,又不是咱村人,管他怎么样呢?”张老五见着酒,就好比捡着命根子了,捧着杯子,眯着双眼,惬意的喝起来。
“张五爷,你说的那辆车,是什么颜色?”张扬急道,“你先说事,酒管你够!”
“天黑,看不清,黑色吧?”张老五吧唧着嘴巴,满足的打了个酒嗝,“那些人可凶呢,我打那边经过,他们还刀子追我,得亏我跑得快,不然也被他们抢了!”
张继武打趣道:“你一个光棍加五保户,除了身上这烂衣裳,还有什么让人家抢的?”
张老五偏着脑袋,嘿嘿笑道:“烂衣裳也是衣裳,被抢了就没得穿了,大冷天的,总不能光着屁股给你们拜年吧?”
“不好!”张扬沉声道,“不会是白芷他们吧?哥,我们去杉树坪看看!”
张军一听,将手中的牌一扔,起身说道:“临近年关,出来打秋风的、偷狗摸鸡的都出来了,这种拦路打劫的,怕也有呢!”
伍兵嚷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有单车,去得快!”
三个人说着就要出门。
张继祖虽然喝了酒,心里还没糊涂,刚才的对话,听得明白,在后面喊道:“等等,那强盗们手里有刀,你们几个后生,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张扬他们早跑远了。
张继祖不打牌了,招呼兄弟几个,各自抄了家伙,前去援助。
张扬心里牵挂白芷安危,到伍兵家骑了车,一边往外骑,一边喊道:“哥,伍兵,你们去别家借车,快点骑过来,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扬扬,你一个人去太危险!”张军道,“等我们一起。”
张扬问伍兵:“你家里的弹弓呢?还在吗?”
“在啊,小时候我们一起打过鸟的,我珍藏着呢,将来要传给我儿子玩的。”伍兵笑着,很快就取来一把自制的强力弹弓。
张扬一把拿过来,踩着单车飞也似的去了。
雪在下,路面还没有结冰,雪光映着天光,白晃晃一片。
张扬生于斯,长于斯,对这一带十分熟悉,骑个单车,抄了近路,几分钟就来到杉树坪。
杉树枰是两个村子的交接处,又是山坳口,前后都没有人家,最是险僻之地。
张扬转过弯,看到前面亮着车灯,又听到人声鼎沸。
他故意没有停车,而是一直骑过去。
出来拦路求财的,一般不会对本地人下手。
是白景明的车!
张扬一眼就认了出来。
还好,白景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感觉不对劲,便警觉的关紧车窗,没有下车,车子也没有熄火。
白家三人坐在车里,车外围了六个人,两帮人就这么对峙。
张老五说得不错,这六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有的持刀,有的举着长棍,正对着车里的人张牙舞爪,威胁白景明,说你再不下车,就连同车子一起砸了。
张扬一边骑车,一边瞥那些人的模样,却发现没一个认识的,看来并不是本村人!
“看么子看,快走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凶狠的朝张扬喊,同时挥了挥手中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