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有些囧,小声道,“我这么大一个人,难不成连自己走走的自由都没有。”说完这话,江阮似是有些心虚,看了一眼身后,祁烨并没有跟过来,江阮松了一口气。
“婶娘身体不好,这乍暖还寒的,小心着凉。”
“嗯,知道了,谢谢桓儿关心。”江阮蹲下身子看他将那砍下的竹子钉在一起,越发不解,“你在做什么?”
榕桓头也不抬,继续着手中的事情,“婶娘腹中的孩儿就要出生了,我想给他做张小床。”
“真的吗?”江阮脸上一喜,“桓儿你还会做小床呢?”
榕桓握着砍刀的手一紧,头垂的愈发深了,声音冷淡没有感情,“我娘说她要为我生个妹妹,那孩子不过还有两个多月便出生了,我为她做的小床也快要做好了,可是一把大火,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娘腹中怀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儿了。”
江阮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眼眶募得红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风吹起竹叶,发出簌簌的声音,飘来了清浅的淡香。
江阮轻轻开口,“那婶娘为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榕桓的手顿了一下,半晌才道,“好。”
十月二十六,这个日子祁烨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是他大皇兄离世的日子。
祁烨入了云泉宫,去给璃妃娘娘请安,璃妃娘娘正呆呆的坐在院中望着那颗枯萎的桂花树发愣,这树是大皇兄出生那年,璃妃娘娘命人种下的,大皇兄过世了,这棵树也死了。
祁烨拿过丫鬟手中的大氅披在璃妃娘娘身上,“母妃,时间到了,陪儿臣去崇华殿给父皇请个安吧。”
很久以后,璃妃娘娘才转过身,神情恍惚的看着祁烨,“时间到了吗?”
祁烨将她已经有些斑白的发丝撩到耳后,轻轻道,“是,母妃,时间到了。”
祁烨与璃妃娘娘出了云泉宫,沿着一座座高高的宫墙,往崇华殿去,璃妃娘娘看着那一座座巍峨的宫殿,声音有些飘渺,“我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关在这宫墙之中,而这一关便是二十几年,我有父有母,有夫有子,却独坐冷宫十二载,父母离世,母子离散,就这么过了大半生。”
她最好的年华托付给了一个男人,最终这个男人辜负了她的所有。
祁烨搀扶着璃妃入了崇华殿,崇华殿内除了太监丫鬟,还有几个伺候皇上的嫔妃在侧。
见到祁烨与璃妃,皇帝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你们来了。”说着摆摆手,让那些妃嫔下去。
殿内只余下了看起来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皇帝看着璃妃,叹了口气,“朕知道今日是何日子,你莫要太过伤心难过。”
璃妃娘娘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垂首,并未言语。
皇帝皱了皱眉,“祁儿,你母妃怎么了?”
祁烨上前,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皇帝,淡淡开口,“父皇,今日儿臣与母妃前来,是有事相商。”
皇帝看着面无表情的祁烨,心里猛地跳了一下,眸子眯了眯,“皇儿有何事要与父皇相商?”
祁烨微微完弯身,薄唇轻启,“请父皇写下遗诏,将皇位传予儿臣。”
“传位于你?”皇帝愣了一下,继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在胡说些什么?”
“儿臣并没有胡说,儿臣比父皇要清醒的多。”祁烨直起腰身,往后退了几步,负手而立,“不然,父皇以为儿臣此次回宫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向父皇尽孝吗?”
皇帝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些喘息,“父皇知道你和你母妃怨恨朕,也知道你必然存了些野心,但是父皇只做不知道,父皇欠了你们母子良多,是真的想要弥补。”
“只是,祁儿,你以为皇帝是如此好当的吗?你以为有了朕的圣旨,你便能做皇帝了?你想的太天真了,太子做了十几年的太子,朝中势力都是倾向于他的,再者,你虽是名副其实的皇子,可是毕竟走失了这么多年,一朝回宫,封王也许没人会说什么,可是要想做皇帝,朝中上下没人会同意的,皇家血脉不容有失,祁儿,做皇帝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容易的。”
今日是天瑞的忌日,皇帝躺在床上难过了一个早上,此时见到祁烨,即便他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因着他这些年对他们母子的亏欠,皇帝还是苦口婆心的劝他,“祁儿,你好好做你的祁王爷,朕会留一道圣旨给太子,定会保你们母子一世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