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本逐末……”黄体芳砸吧砸吧嘴巴,“陆鸿,这本末之说,你且细细道来!”
陆鸿依稀记得,清流这些干将们无一例外都是支持维新的,却一贯反对李鸿章主导的洋务,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淮系的势力就是在洋务、海防、海军等环环相扣的壮大中渐成气候,当然,张之洞或许是一个特例,但在开洋务之事上,也是和李鸿章出于竞争的位置上,而非协作。
所以,他很自然选择了和吴达遒首次谈论时的论调,不论何时,这富国强兵总是不二的明政,大谈了一通洪杨之乱后盛行的厘金乱象以及对工商的影响,又大谈了一通泰西工商税早已取代农税之类的远景。
这时政之论,本来就是这些清流们热衷之事,而黄体芳这回带来送给吴盛熙的《盛世危言》中,也有大量关于清政府国政得失的评论,听到陆鸿侃侃而谈,黄体芳自然想起《盛世危言》中所写。
“西方列强治乱之源、富强之本,不尽在船坚炮利,而在于兴学校、广书院、重技艺、别考课,使人尽其才……陆鸿,这郑观应之言,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这小老头朗朗的背诵了一段《盛世危言》中的论断,而且显然开始拿陆鸿与如今名气大增的郑观应相比较了,毕竟听陆鸿的论调,倒是和郑观应所书的《盛世危言》颇有些殊途同归的味道。
黄体芳说道这郑观应之书,陆鸿立刻就找到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他前世那也是看过这位后世被誉为拥有民主、科学谨慎的近代大能所著的《盛世危言》,不过那时候自己只是听说毛太祖也读过这书,这才去看的,但是,看了之后,对书中所写的东西却是颇为感慨。
“黄公,郑观应所言,兴学校、兴农学、保商务,实属利国之举,但却没有施行之法,世人都认为如今万国通商,乃是盛世,但看天朝与日本三十余年间,我兴洋务,而日本施新政,这其的差别可就大了,恐怕这盛世难符其名……”陆鸿想到几个月后就要爆发的那场浩劫,他现在也是感到十足的无力,顺便接着这私宴上的清谈说上几句。
“陆鸿,如今我朝四洲平安,去年许大人刚与俄国人就帕米尔之地达成协议,四川参将何长荣、税务司赫德与英国代表鲍尔达成《中英藏印条款》,这些列强的战力都远胜于日本,但也不过是与我大清朝缔结条约而已,为何你独独提起日本呢?”黄体芳立刻开口反问道。
陆鸿此话一出,黄体芳显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年前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密奏军机处,日本武官频繁出入朝鲜、中国,应加紧应对之策,强化海军军备……不过,这份折子被清流大佬、首席军机大臣翁大人批为“靡费国库、未尝一胜”,留中不发了。
老翁那是铁了心思认定李鸿章要钱要炮是打造个人势力,所以立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阻击了这种种浪费国家财产的行为,而现在听陆鸿的口气,直指日后的威胁将来自于日本,若这种情况属实,显然意味着翁老大人的做法很值得商榷!
而陆鸿此刻的心思已经快速转动起来,自己深知的历史是不是应该透露一些?或者说应该怎么来获取这位清流干将的支持,现在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时代是四万万中国人的时代,自己孑然一人的奋斗显然是不明智也是不可能的做法,凝聚起来的每份力量,在必要时都可能发挥出重要的作用……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出了一番让在座几人都惊讶不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