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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回 张骞大宛逢故游 好汉西极夸业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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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老兄是发财发大发了!”张骞微笑,谁发财都是好事。

一个只有左臂的,弯腰施礼,“小的左手,好叫大人,各位兄弟知道,在皮山小国也过的不赖。”

竺法生笑道:“左兄弟虽然只有左手,却精巧至极,哪个大王不请他为自己画样起造城池殿宇?不是大人来了,兄弟是请不起的!”

左手不置可否,走到一旁。显然他虽然身有残疾,却甚是自傲。

两个红胡子好汉,眼睛瞪着,好像随时都准备跟人比拼的样子,样貌却一个白的皮下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却黑的扔进猪群里都难以分辨。黑子笑道:“小黑,跟你哥小白不跟大爷见礼?”

那黑脸的瞪着他,眼中冒火,“老爷是老黑。你他妈才小黑子呢。大人,俺兄弟俩见过大人。”

“嗷!你两个我记得。黑白双飞。飞龙、飞鱼!”

“不是,大人记错了。是白黑双飞,飞鱼、飞龙。”白脸的纠正张骞。众人暗笑。这两兄弟相似之处就是一把红胡子,别的没有一毫的相同,两人却是双生的兄弟,生下来就被父母扔了,当然谁也不知道是他们父母死了,还是什么缘故,被一个猎人见一头大雕抓住两个小东西。哭声隐隐传来,才射了一箭。惊飞了大雕,两个小孩落于网上,才逃得两命。猎人给兄弟两个取名飞龙、飞鱼。

“俺们兄弟在精绝国,和来往的商旅作伴。也置下了小半个城。”两人同时说话,同时住口,大伙发不出是哪个说的,却见两人都张口、闭口。

“小半个城?好家伙,咱们回家时,一定去讨扰两位贵人。”张骞笑道。

一个有些驼背的拉着一个头发花白鸡胸的走过来,“咱们兄弟两个也见过大人。小的橹正月、桥腊月。我两个才是亲兄弟,哪里像别人!”却是嘲笑飞龙、飞鱼黑白双飞了。

飞龙笑道:“老不死的!信不信爷撬了你的舌头?”

驼背的橹正月笑道:“小子,爷跑江湖的时候。你还在老鹰肚子里呢!”

飞鱼怒道:“是大雕!不是老鹰。”

竺法生拦住几人:“好好好!不要再吵了。给大人说说,你们正月、腊月的怎么样了?”

桥腊月微笑:“咱哥俩没有城池,到处采得山草药。运进长城内外,还行,也置办了几处房舍。”张骞知道这两个看起来朴讷村野,却是长安治下大县新丰的富家翁,家中都有良田美宅,被一家公主看中了。抢买了去。两人不服气,散尽家财。要报仇,仇没有报了,两个却进了狱中,做了亲兄弟。

“你们还懂这个?”张骞好奇。

“略通一二。”

“哈哈哈!大伙都有用武之地,只有小的,惯于水上讨生活,这里却没有人使用。还是牛兄弟要于阗建造井渠,给了小的活路。如今小的到哪里都不用带粮食,有人管饭。小的知足了。”此人一身麻衣,赤足没穿鞋,脚板粗糙,脸上也是皱纹密布,在众人中格外不同,张骞已经注视他很久了。

“嗷?我想想,你是大河三鲛的老二?”

“大人好记性,好眼力!”那二鲛激动不已,“大哥、三弟,怎么样?我说大人还记得咱们吧!哈哈,你两个一人输我一条井!”

另外两个也走了出来,两人却不是和他兄弟一般穿戴,两人都是紫狐的皮袍、皮帽、皮靴,帽子上明珠闪烁,腰间刀鞘镂金错玉的,不像是一般的宝刀,煞是豪阔。张骞不太明白,竺法生却清楚,他们输赢之间一条井渠,比之一座城差不多了。他笑道:“现在可不是大河三鲛了,人家如今叫做葱岭三龙了!这偌大的葱岭,他们说一不二。”

两人也给张骞施礼,张骞暗叹,这大河三鲛是异性的兄弟,在大河上只有他兄弟敢在洪水中驾船来往南北两岸,行船的技艺深不可测。但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三兄弟在运送一笔官粮时,翻了船,被问了死罪。

“还有几个兄弟,想来是盐池四雄吧。你们兄弟别来无恙?”

几人上前行礼,一个泪眼婆娑,说道:“大人,四雄可还是四雄,却已经不是那四雄了!当初的四雄,只剩下小人一个了!这三位兄弟,是到了这里才新拜的兄弟。”

张骞也是一阵鼻酸,大河三鲛他也看出了不是当初的三人,那两个也是新人。盐池四雄本来贩卖私盐,后来自己挖盐,惹了官府,拿住了。

“怎么?你们应该大有用武之地了。”

“嘿嘿!大人不知,咱们四兄弟一路上死了三个,只剩下我老三盐春生,结识了这几个逃得性命的兄弟。哪知道这里盐比金贵,却找不到盐!咱们正在没法,却发现野牛什么的喜吃一种草,掐了一尝,嘿!咸的。”张骞没想到人到绝处,总有办法!想起昆仑山上绝大的一个盐湖,却没有人能到;这里人却只能从草里找盐!“从草里找盐、从泥土里熬!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的盐也卖得草原上都是。咱们兄弟如今人称大漠四齁。”

张骞和众人都重见了,甘父、儿君醉等人也一一和大伙见礼。竺法生才命人摆开宴席,庆贺异域重逢。张骞高兴这些人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在异国他乡站稳了脚跟。

竺法生冷笑道:“天使大人,怎么样?我说的无价之宝,是不是名实相副?这些都是不世出的人才,可惜了只能当罪人使用!当役夫使用!嘿嘿!什么求贤如渴?朝中多的是夸夸其谈之辈!”

张骞默然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些兄弟当然是难得的人才。但朝中也不是无能之辈。兄弟们当初犯错,也不能都记在朝廷头上。”

竺法生摇头,二鲛叫了起来:“大人!留在这里吧。咱们一人分大人一半家当,大人都胜却万户侯了!”

众人轰然叫好。“是。大人何必再辛苦前往大月氏,反正皇帝也不指望了。大人还是留在这里,自立为王也好,做个富家翁也好。不用受哪个的臭气,咱们自己快活!”

张骞端着酒杯,给大伙都行了酒,才看着手中的酒杯,慢慢说道:“嗯,这酒杯是一只犀牛角的,倒教我想起了两个兄弟,他们在山间狩猎,本来自在。却闯进了侯爷山中,被诬伤人。现如今,一个墓上的树都这么粗了;另一个也不知身在何方。他们为谁而死?我夜里睡不着。总是在想。想啊,想,就想起了兄弟们。我张骞何德何能,敢自称英雄?何德何能,敢在各位面前妄自尊大?各位英雄、各位好汉,各位哪一个不比张骞的本事大?呵呵。哪一个又比汉天子能耐小了!如果不是汉天子,哪有张骞?哪有各位兄弟的今日!大伙都有始有终。要张骞做个有始无终的赖汉吗?各位,尽饮杯中酒,咱们就此别过!干!”一饮而尽,重重的把杯子放下,起身离席。

竺法生等人惊得呆了,急忙上前,甘父、铖乙几个也上前想劝,张骞眼睛一瞪,“我张骞自是认死理的一个,是不达目的就不罢休!哪一位觉得和张骞不对付,张骞决不说二话。”

率先出了宫门,竺法生疾步上前,笑道:“大人,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小的给大人备马,就让大人走。请回去坐下。”

张骞摇头,“不用坐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兄弟们好合好散。我还要赶路,仁兄送马,我感激不尽。别的咱就不要多说了。”

“好好好!”竺法生急忙安排人牵了张骞骑过那匹马来,亲自扶着张骞上马,把马缰递到他手中,说道:“大人,不要看这马样子不好看,却是真的龙种,叫做虎豹癍吻兽,在山中不惧虎豹,过河不用舟楫。”

张骞听了,“那怎好要阁下龙马?”要下马。

竺法生拦住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大人只管骑了去,好早去早回。”然后给了甘父、帕塔提等人一人一匹好马,众人都骑了、竺法生带着余下的大伙送他们出了天马城。

张骞拦住竺法生等人,“大伙赶快回转。咱们要赶路了。”

竺法生拱手施礼,盐池四雄、大河三鲛等再次跪倒,张骞也不回礼,拨马就走,甘父紧跟着催马,帕塔提、提各、康贝弄等挥手告辞,铖乙、花翟、儿君醉、牛郎、绵里针和众人洒泪而别,跟上张骞,一路绝尘而去。

竺法生等人看张骞他们去得远了,才叹息着也各自分手相别。

众人赶上张骞,见他神色犹是阴郁,甘父和帕塔提劝道:“他们都是劫后余生的,说话上没轻没重,大人不必介意。”

张骞摇头,“我不是介意他们的说法。他们遭了大汉的律法,心中有气,我也甚为同情。只是他们不该撒气在天子那里。他们被下狱的时候,天子还没有亲政!再者说了,敢作敢当,一个个自夸英雄豪杰,不能风光的时候是英雄豪杰,遭难的时候就怨天尤人!”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生气什么,或者在内心深处觉得惭愧?他暗自摇头,我惭愧什么!虽然我仍然身无长物,但英雄不问财富!

他们一路上遇见的牧人听说是汉天使,都竭力提供酒食,有的还摆下香烛,跪拜迎送。张骞问了,才知道傅国王已经传下号令,要所有牧人,竭尽所能为汉天使提供方便。张骞微笑,想起了汉天子,为来降的匈奴人也是如此这般的竭力供应,哪怕百姓们怨声载道大臣们劝谏也丝毫没有减少分毫。这俩人倒是极像的。

这一天,他们再次上路,康贝弄笑道:“马上就到康居了!也不知我们康居什么样了?心里怪不是味儿!”

张骞微笑道:“我们那里人称作近乡情怯。就是说游子回乡,既想见到亲人,又害怕亲人已经不在了!心情矛盾,反倒没有刚动身时的兴奋了!”

康贝弄叫道:“着呀!我就是这般心理!好像肚里吞进了几百条蚂蚱,让它们的爪子不住地抓扯、抓扯!”

他们说说笑笑时,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有人在喊叫什么。众人奇怪,停住了马,看着来路上起了一阵烟尘,两匹马旋风一样的逼近。甘父护住张骞,儿君醉、牛郎跃马上前。来人渐近,却是熟人,原来是巫仓联、黑子两人,滚鞍下马,跑到近前,巫仓联身上背着一条布袋,细长。从身上取下了,双手托着,铖乙接过来,递与张骞。

张骞拿在手中,突然明白了,那是他遍寻不见的节仗!打开布袋,露出一根老竹仗,汗水沁得已经乌油油的了,头上一条牦牛尾,已经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团干瘪的肉球。

巫仓联、黑子跪下,磕头道:“请大人饶恕我们的无礼。”

想起了丢失节仗时心头的恐慌和愤怒,张骞双手颤抖,再看两人可怜巴巴的跪着,手中节仗完好无损,叹了口气:“你们起来吧。可是,不该是你们两个啊!”

巫仓联两人站起来,相互看看,“大人,可不可以不追问了?”

张骞点头,“谢谢两位兄弟,仗义归还节仗。”张骞躬身施礼。

两个吓得急忙再次跪下:“大人!折杀小的了!”

张骞让两人起来,他们才敢爬起来,“哦,兄弟们以后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今日再次见到两位兄弟,张骞非常欣慰。两位请回吧。”

两人上马,在马上拜别张骞等人,策马去了。

两人前脚走,他们就听得那头传来狼群的嚎叫,凄厉、惨切!

英雄不计出身微,躬自辛劳傲群非;群山踏遍层云起,敢笑侯门殿阁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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