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桃紧紧抓住章杏的手,只与她说话。
叶荷香舔着脸插嘴,章桃看都不看她一眼。章金宝渐成人,看着母亲姐姐这样,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每每叶荷香又挨过去说话时,他便伸手使劲拉着她。
章杏知章桃儿时受尽了苦,如今养就执拗性子,虽是知道她言行不妥,当下却不能硬逼,唯恐适得其反,只得询询来。她一边回应章桃话语,一边将傅湘莲也牵扯进话圈里。
章桃虽是对魏家的人一概不喜,但是她今儿真是很高兴,傅湘莲言谈之间爽朗亲切。章桃也渐与她搭上了话。
叶荷香再插进话来,就不显得突兀了,章桃虽是一样对她没有好脸色,但是车内气氛却不是先前的冷场生硬了。
夜渐深了,傅湘莲昏沉睡去,叶荷香也疲乏了。章桃靠着章杏也是哈欠连天,却仍是不肯睡去,缠着章杏说话。说她在承德侯府的日子,说淮阳王府秋华院诸人诸事。
章杏认真听着,时不时问上一句,心中对淮阳王府大小姐顾惜若更生警惕。
她非是表面年岁,更知这世道非是至亲就难得有无缘无故的好。这位顾大小姐年岁虽是不大,但是心思深沉,这般另待章桃,应是别有一番目的。
只她不曾在这世中高门府邸里呆过一日,实在不清楚里面水深水浅,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位顾大小姐到底给章桃布下的是个什么局。
为今下,也只有远离为妙了。
章桃终是疲乏了,靠在章杏肩上睡去。章杏转头看了看她恬静安睡的脸,又瞧了瞧被她紧搂住的手胳膊。
这丫头身在一个深不可测的局内,仍不自知。
她长久一个姿势,腿脚都有些发麻了,但若一动,章桃就会被惊醒。
这马车内只章金宝一个男娃,且又睡沉。章杏解下身上外衫披盖在章桃身上,又将马车帘子掀了一条小缝看出去。
天早已经全黑,马车正行于荒野之中,放眼看去,整个天地只他们车头一点微弱光亮,余下皆是黑漆漆的。车轱辘咯吱响着,魏云海正与车把式叨唠着,说着这年月日子的艰难。
章杏看着窗外流水似倒过的重重黑影,回想这场牢狱之灾,半点睡意都没有。她原以为偏居乡野小村,日子虽是艰难,却也能得个自由自在,只要努力些,日子总归会好。
如今想来,这些原来只是她的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美梦罢。
这世道容不得回避,她偏居这里,连性命都掌捏他人手中,又何来自在可言?
既回避不得,那就只有迎难而上了。
章杏想入了神,全然不知她对面歪在叶荷香怀里的章金宝并没有如她所想睡沉,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对面坐着的自己的两个姐姐。见章杏将身上衣衫披盖在章桃。他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深秋荒野的夜风已是有些寒意了。章杏看了一阵子就转过了头来。章金宝佯装闭上眼睛。
章杏环顾车内一周,外面微弱光亮透进来。车内几人都睡得很好。她也搭下了眼皮。
他们在天蒙蒙亮时赶到了漳河镇上,傅家米铺还没有开门,胡春来听到敲门声起来开门,见是魏家一大家子,立时惊喜喊叫起来。
“夫人,夫人,魏姑爷和大小姐他们都回来啦!”
叶荷香原来也是笑容满面,听了胡春来的咋呼,脸上一下子垮下来的。
傅舅娘听了胡春来喊叫,连忙出来,见是魏云海傅湘莲等人,也是一喜,连忙伸手将傅湘莲章杏一手一个拉进来,又见着章杏身后有个极标致小丫头,一愣。
章杏连忙笑着说道:“舅娘,这是我妹妹章桃。”
傅舅娘其实一愣后就明白过来了。
章桃先是在马车里与傅湘莲混熟,又见这傅舅娘这般喜欢她姐姐——喜欢她姐姐的人都是好人。于是她也跟着章杏行了个礼,跟着叫了一声“舅娘。”
叶荷香的脸色变得跟锅底一样黑了,若是魏云海在场,只怕她当场就要发作了。
傅舅娘连忙将章桃拉过来细细看,又打量章杏,啧啧说道:“杏儿,你妹妹生得可是比你还好啊。”
漳河小地方,妇人们说话多是直来直往,章杏毫不在意,笑着说:“打小村里就这么说。”
傅舅娘瞟见叶荷香锅底一样的黑脸,心里虽是有些瞧不上的她的尖酸小气,但也知不易过分,毕竟女儿还要叫她一声婆婆的。她连忙又与叶荷香打招呼,将大家伙都迎进来,又喊胡春来赶紧上茶水。
傅湘莲久没有见儿子,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与母亲婆婆说了一句,就急匆匆跑到后院去看儿子了。(未完待续。。)</dd>